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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102章(1 / 2)


常夕饶见杨寻瑾还在死撑,便道:“现在陆漪已服了解药,你是不是该好生处理下你自己的伤?”

杨寻瑾未应常夕饶的话,只倚着床头稍歇。

缓了口气后,他又掀开被子,伸手轻触着陆漪身上被绳子勒出的深刻血痕,吩咐下去:“拿药来。”

邱忻看了看公子自己身上的伤,只能听从吩咐。

陆漪身上的血痕,手腕上最深,深到几乎可见白骨,鲜血还在流。

杨寻瑾执起她的手腕,垂眸定定地看着。

直到邱忻拿来药,他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拉下陆漪的衣裳,细细地给她身上的每一道伤上药。

常夕饶与慕瑜被关在门外,自然仍是担心杨寻瑾。

尤其是自小把杨寻瑾当弟弟的常夕饶。

慕瑜拍了拍常夕饶的肩头:“我们该回去了,有陆漪在世上,阿寻定是不会真的不顾自己的死活。”

常夕饶拿阿寻没办法,负手朝院外走。

慕瑜再朝紧闭的房门看了眼,跟上常夕饶。

二人离开归惜苑,缓缓朝西行着,慕瑜目视着前方,显然心有思绪,常夕饶便问他:“在想什么?”

慕瑜在想着陆漪刚才的惨状,若非阿寻能解毒,她会那么活活疼死。

而这都是阿寻与银欢对她的抢夺造成的。

他们没一个人顾忌过她的意愿,只为成就自己的偏执深情,却差点让她死在他们的斗争之下。

他忽然反问常夕饶:“襄锦夜的情况如何?”

常夕饶脚步微顿了下,道:“还能如何?巫弥丸的毒众所周知,若非她中毒量少,也撑不到现在。”

慕瑜闻言,便没再说话,眸中思绪更浓。

常夕饶更是没心情再出声。

二人由山庄的西侧门出去后,慕瑜上了软轿,常夕饶上了马,常夕饶顺便为已为帝王的慕瑜护驾。

直到将慕瑜送到乾照门前,常夕饶驱马转向离去。

慕瑜下轿看着常夕饶的背影,直至见其拐道,他才出声问身后的仇艳:“强扭的瓜是不是真不甜?”

仇艳闻言怔了下:“这……”

慕瑜没指望过仇艳能给出什么答案,他转身缓缓进入乾照门。

他总是喜欢往萧寒云那里跑,现在也是,他自己的宫殿早已形同虚设,或是对他来说,从未存在过。

最近的萧寒云几乎没下过床,他靠近寝阁就听到她的咳嗽声。

她的身子已越发不好,就像熙华帝油尽灯枯前。

思及此,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强留了她这么多年,二人之间依旧什么都没有,唯独只有她的抑郁成疾,离死亡越来越近。

他吞了吞喉咙,才缓缓踏入,便看到她倚着床头在发呆。

他从床边坐下,拉起她冰凉的手,低头为她暖着。

萧寒云由着他,反正无法抗拒。

慕瑜抬眸看着她,目睹着她身上渐浓的死寂,忽然哑声问她:“真的不能好好和我过下去?”

萧寒云没理他,反而闭上眼。

慕瑜不由捏紧她的手,想对她说,他愿意放开她,只要她能好好活下去。

可他根本开不了口。

只要一想到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他就难受得胸口剧痛,宛若被人活生生挖心一般痛苦。

他靠近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她。

日月交替如梭,日头似乎才刚升起,便又要由西方没入,暮色之下,终无山庄中一片寂静,就连来回巡逻的众多精卫,也因武功高深,几乎没有脚步声。

归惜苑正屋内,昏睡整日的陆漪终于悠悠转醒。

她动了动胳膊,只觉浑身疲惫难忍,脑中随即不由浮现她昏睡前所承受的疼痛,便下意识抖了下身子。

那疼痛,她只是想起,就极为恐惧。

好半晌,她才勉强缓过心中后怕,并吞了吞喉咙。

她缓缓转过头,看到杨寻瑾闭眼躺在躺椅上,面无血色的他一动不动,胸腔起伏频率均匀,似乎已睡着。

她看着他怔了怔,便掀开被子起身,却一时没站稳瘫坐回去。

她闭眼呼了口气,又站起身。

她拖着虚弱的步子绕过躺椅往外去,未想忽被拉住手腕,她便转头,见杨寻瑾似刚醒来,正瞧着她。

他的声音颇为微弱:“你要去哪里?”

陆漪试着抽手,一时没抽出,便道:“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了。”

他坐起身:“你还要走?”

陆漪道:“不然呢?我真不想继续跟你在一块。”

杨寻瑾更拉紧她:“你的心里明明有我,你舍得么?”

陆漪闻言拧眉:“你别想太多,我救你并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都会救。”

话罢,她直接使了力,狠狠将他甩开。

措不及防的杨寻瑾被她这一甩,又躺了回去,脑袋撞在后头,本就身子恢复不大的他眼冒金星。

陆漪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迈步就走。

杨寻瑾无力地唤她:“漪儿!”

陆漪面无表情地踏出归惜苑,便往山庄西侧门走去,然而她试着出去,却仍像之前一样,根本出不去。

所以兜兜转转,她还是被困在这里面。

唯一的不一样,就是杨寻瑾已经服过解药,要不了多久,身子便会恢复,而她更难逃离他身边。

她站了会,只能回头,漫无目的地在庄内逛起。

关于杨寻瑾的偏执,她已没什么想法,行走间,她不由想起柳寂淮还活着的事,这无疑是让她惊喜的。

但随即她又想起柳寂淮一身黑衣,满身冷厉肃杀的样子。

他变得太多,而且在向杨寻瑾复仇。

她习惯性地往西走着,一路失神,直至从之前待过的那湖边停下,她就地而坐,又捡石子砸水玩。

她这一坐,便坐到天黑,直到她身后响起轮椅的轱辘声。

她身后杨寻瑾出声:“该用膳了,你的身上还有伤,也因毒.药伤了元气,喝点粥就休息,好不好?”

陆漪没理他,她屈膝抱起双腿,看着池塘里映射出的灯光。

杨寻瑾无奈唤她:“漪儿?”

邱忻见两人都是伤患,却还在凉风中僵持,便不由劝道:“公子,夫人,无论怎样,还是养伤要紧。”

陆漪始终无视着身后人,不置一语。

杨寻瑾欲起身朝她走去,但意识他动静的她忽然站起就走,他马上便朝她的背影问道:“你还在介意什么?你最在意的就是柳寂淮的死,如今他活着,你为何还要抗拒我?”

陆漪顿足,默了瞬后,道:“其实放下执念挺好。”

他们之间经历得太多,好不容易彻底放下,她并不想再拿起,她累了,更怕了,只想轻松的一个人。

杨寻瑾立即道:“我不管什么执念,我只知道放不下你,也不想放。”

他就是喜欢她,就是要她。

陆漪道:“但我不要你,希望你尊重我的想法。”

话罢,她迈步离去。

杨寻瑾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神色沉得厉害,哪怕是柳寂淮还活着,她居然还是固执地不要他。

对她来说,他真就那么可有可无?

思及此,他的胸口忽然一阵犯疼,他不由抬手捂住胸。

邱忻见了,惊道:“公子犯了心疾?”

杨寻瑾闭上眼,缓着那股疼,并未说话。

陆漪行了段距离,发现身后无人跟来,便放慢了脚步,她稍思后,心觉反正出不去,便去了张樾所住的院中侧屋休息。

不知出于何原因,里头她和惜安睡过的被子并未撤。

她去到床边,倚着床头闭眼歇息。

就如杨寻瑾所说,她终归是伤了元气,哪怕她已昏睡整日,当下还是觉得没精神,只一闭眼就有睡意,她便干脆掀开被子,钻入被窝中睡觉。

她这一睡,便极沉,直到外头响起敲门声。

她睁开睡意惺忪的眼,起身过去打开门,见到邱忻端了碗药站在外头。

邱忻将碗递给她:“夫人,您的药。”

陆漪不打算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便将那药接过一口喝尽,随即又接过邱忻递来的蜜饯搁入嘴里。

她正欲关门继续睡,邱忻道:“公子不肯喝药。”

陆漪稍顿,便只道:“与我无关。”

她直接将门关上。

邱忻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抬手抓了下脑袋,只能叹着气离去,他这心下实在为公子愁得慌。

早知如今,公子当初就不该胡乱发疯。

陆漪回到床上,没一会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比刚才睡得更沉,直至彻底失去意识,感知不到周遭动静。

她不会想到,自己又中了迷药。

房门被推开,杨寻瑾踏着洒入的月光缓缓走进,他去到床边抬手爱恋地抚着她的脸,吼间溢着叹息。

一瞬后,他上去将她揽入怀中,痴痴地紧搂。

两人如此相拥而眠,直到大日头隔着窗牖渗入,屋内一片通亮,陆漪的眼睫颤了颤,睁眼时,被光刺得眯眼。

这时的床上只有她一人,她揉着昏沉的脑袋坐起身,忽然响起敲门声,伴着惜安的叫唤:“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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