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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1 / 2)


元晋醒来时,发觉自己在一处偏僻狭小的小院子里。

他身上的公关文牒都在,衣裳完好,没觉得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待仔细摩挲了?遭,察觉到宁容给的平安符还在,这才舒了?口气。

“有的人醒来了不道谢便算了,还把旁人当贼了?”

穿着玫红色比甲的丫头,端着茶盏往里走,察觉元晋的动作,很不客气地开口。

元晋涨红了脸,从塌上?起身,?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京中大户人家的丫头多温婉,那像这姑娘,?开口便如?此泼辣。

红霞见他羞臊,却不愿意绕过他,“小姐,你?快来看看。早叫你别救这人了,白白给咱们添了不少花销。”

外间的少女,听见动静抬步入内。

她穿着?身粉色衣裳,额头蓄着厚厚的刘海,把容貌盖去大半。

脸颊上?还有些不知名的小红点,乍?看,甚至没有这个当丫头的长得好看。

但她的眼睛清润通透,淡淡地望过来。

哪怕眉目不出众,也?下子吸引住的元晋的目光。

元晋只扫了?眼,就避开目光,他起身下榻,对着主仆俩恭恭敬敬一礼。

“多谢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姑娘还没发话,丫头已经呛道,“这还差不多。你?要知道,我们小姐救了你?,可花了不少钱,等会儿记得都还给我们。”

实在不是红霞眼皮子浅,而是她家姑娘的家财,全都被外人占尽。

留给她们的,只有这?处小破院子,和为数不多的现银。

她家小姐惯是手头松散的,为了眼前这么个人,又散去了好大?笔。

都够她们主仆嚼用小半年了,可把红霞心疼坏了。

元晋摸便了身上的兜,四处都瘪瘪的,才反应过来,如?今他身上?文钱也没有。

平日里青松从不离开他左右,吃什?么、用什么,自然有青松打理。

已经习惯性让青松结账,真道了要用钱的时候,可不就抓瞎了?

元晋从没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头一次明白,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脸红透了,耳朵尖都红的滴血,手足无措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沈秀容眼底漫上?层笑?意,她撇开眼,说红霞,“好了,救人本就不该求回报。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往后咱们落了难,连个搭救的人都没有。”

“哼,咱们如?今可不就是落了难。”红霞抿着唇,狠狠瞪了瞪元晋,才搁下茶盏退了出去。

沈秀容也不管她,倒了茶给元晋喝。

“公子,你?昏迷了三日了,可要喝些水润润嗓子?”

她不说还好,?说,元晋真觉得渴极了。

端着茶盏,不管不顾地一杯下肚。

喝完?杯还不够,又眼巴巴地看着沈秀容。

沈秀容心里暗笑?,抬手又给他斟了?盏。

不是什么好茶,茶盏里浮沉着的是些茶叶梗,用的也是些粗瓷,元晋手里这个,边角的地方还缺了?个口。

难怪刚刚那丫头如此着急,想来这主仆俩也快山穷水尽了。

不过,这姑娘饶是这般,还愿意把他救回来,实在是心善。

许是有“善良”加成,元晋再抬眸看过去,觉得这姑娘比先前好看多了,那几颗小红点也不那么碍眼了。

关键是她的眼睛,乌沉沉的,好像一个故人......

“你?看什?么看?还看?登徒子!”

沈秀容瞪他?眼,不等元晋回话,已然退了出去。

元晋挠挠头,?张脸复又烧红起来。

只觉得自己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对着头一次见面的姑娘,竟然如此冒犯。

用晚膳时,红霞见自家小姐给那人准备了鸡、还特意买了肉回来,心都攥紧了,疼得直抽抽。

“小姐,咱们快把那公子送走吧。”

这花销也太大了,不是她家能养得起的。

本来小姐就是个散漫的性子,由她管着,她们的银钱还能用一阵子。

来了这个公子,小姐恨不得连家底都掏出去。

“红霞你?别急,先帮我把菜烧好,我等下去喊了那公子?起用。”

沈秀容说完,不由分说地把菜和肉,塞到红霞手里,回房去了。

她目前比较烦的是,自己应该穿什?么。

打开衣柜,才察觉到这姑娘的衣裳早就过时了,花样子不时兴便罢了,连料子也不怎么好。

沈秀容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托腮,?时犯了难。

作为石府的二格格,哪怕她生母不在,什?么时候缺过钱,不想这姑娘是真的?穷二白。

倒也不算真的穷,不过家财确实被旁人占尽了,留给她的就这小院子,和?些现银。

以往这些都不够她的?件衣裳钱,如?今,却要用许久许久。

昏黄的铜镜映出沈秀容的面容。

这镜子不及京城的时兴,连看人影都是模模糊糊的。

但她也能隐约看见自己脸上的红点子。

沈秀容伸出细白的手指,搓?搓,?个红点子搓没了。

她笑起来,灿如星辰。

刚刚那呆子应该不会认出她来,但愿也别被她这幅模样吓跑才好。

想到他手足无措,恨不得钻地缝的模样,空落落的心,又重新被填满了。

*

夜幕深深,储秀宫里的静宜,翻来覆去睡不着。

另一张床上?躺着的秀女,却像是毫无心事,干脆打起了小呼噜来。

她侧着身,看着对方的身体浅浅起伏着,心绪发散。

这姑娘竟如?此心大,她难道不知道,这次大选关乎她们?辈子的命运吗?

任凭静宜在脑海里,把所有适龄的人选都想了?遍,都没找到合适的。

沉沉叹口气,想着明天还是去找找宁容吧,作为太子妃,应该在宫中有些左右选秀的权利。

哪怕落到宗室旁支呢?

也总比随便许给?个阿哥的好。

主子手眼通天,其实若能说动主子,在婚事上?帮帮自己就好了。

只要她开口说,不想入大阿哥府,摆明了忤逆主子,只怕到时候,别说?桩稳妥的婚事了,连她也会立刻成为弃子。

烦恼了半夜,?直到天麻麻亮,静宜才睡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静宜在隔壁秀女起身的动静中,醒了来。

那秀女见她醒来,往静宜这边走了几步,“姐姐,快起来呀,今日有嬷嬷来教咱们规矩呢!听宫女姐姐说,学完了规矩,就可以吃到御膳房的点心了。”

更主要的是后半句吧?

这姑娘还能不能更直白些?

静宜默不作声地起来,任由珍珠给她梳妆打扮。

边上的姑娘还在叽叽喳喳,“姐姐,我叫灵珊,是吴侍郎的嫡长女。还不知姐姐叫什么、姓什?么。”

静宜往头上簪了支钗,淡淡道,“石静宜,三等伯福州将军的嫡长女。”

“啊,那姐姐不是和太子妃同出一门?”

灵珊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她还以为自己入宫,就是走个过场来的,竟然还能碰见太子妃的娘家姐姐。

“石姐姐,等会儿我们站?块儿吧,嬷嬷若分了糕点给我,我便多给你??份。”

小姑娘没心机,从来都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便是最好的。

如?今忍痛分给静宜,自然打着交好的名头。

她不求顺利留牌子,只盼着能安安稳稳度过这次大选,回家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小姑娘入宫前,她额娘千叮万嘱,不求显达,只求平安。

这话也确实被她记在了心里。

静宜不知其中缘故,只以为这姑娘想攀附她。

她冷淡?笑?,“吴姑娘难道以为,我石家会缺几块糕点不成?”

她说罢不再看灵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室。

静宜不曾去学什么规矩礼仪,而是直接往毓庆宫的方向走。

她心里有成算,总觉得上?辈子当了半辈子的太子妃,没人比她更懂宫中规矩。

她领着珍珠,沿着连廊,走过小花园,踏过石桥,越过水榭,终是在半个时辰以后,站在毓庆宫门口。

入眼便是“毓庆宫”三个烫金字体,笔力虬劲,矫若惊龙。

静宜站在宫门口,便能窥见里面草木繁盛,碧瓦朱墙。

重来一回,原来除了她变了,旁的什?么都没变。

珍珠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她终于想通了,想求着太子妃,在大选上?帮她顺利入选大皇子府。

她生怕晚了有变故,不由催促道,“格格,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静宜却始终踟蹰不前。

她害怕碰见太子,以前盼了?辈子,恨不得每日相见的人。

自围场一别,变成了她噩梦?般的存在。

她永远忘不了,太子冷着脸眼神厌恶,不住斥责她的模样。

“格格?”

珍珠还要问,便听见太监、宫女行礼问安的声音。

她立马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静宜在珍珠的拉扯下,跟着?礼。

她低着头,生怕太子认出她来。

若他当着众人再斥责她一番,那她干脆也别选秀了,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还有谁会看得上?她?

静宜狠狠掐着自己的指甲。

她以为重来一世,必定会过得比上?辈子顺遂,不想竟然如此艰难。

胤礽幽深的眼睛落在静宜的发顶。

她一出现他就认出来了,只不过他眼神停留?瞬,便抬步入了毓庆宫。

男人冷漠的声音,随风飘来。

“回去问问是不是储秀宫的秀女跑出来了,再有下?次,直接报了领事嬷嬷,夺牌子出宫去吧......”

德住恭敬道,“是,奴才知道了。”

静宜的心揪起来,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待太子已经彻底不见人影,德住才站直了,居高临下地看着静宜。

“这位小主,请吧,咱们毓庆宫,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静宜捏紧拳头,耐着性子,“公公,麻烦您帮我通报一下,我是太子妃的......”

德住并不买账,殿下刚刚眼底的厌恶明明白白,他真把她放进去了才是傻。

他冷声问,“有腰牌没有?”

静宜摇头。

“太子妃娘娘可有说要召见?”

静宜还是摇头。

德住拍拍袖子,不在意道,“行了,您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至少还体体面面的。等杂家喊了小太监来,亲自把您押回去,那可真的半点面子、里子都没了。”

“你?!”

静宜站起来,恶狠狠地指着德住。

从前跪在她跟前,恨不得给她提鞋的奴才,竟也对她颐指气使。

德住往前迈了?步,“啪”地一下打掉静宜的手指。

他?挥手,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立马站了出来。

静宜吃痛,也明白这毓庆宫,她今日是进不去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领着珍珠,灰溜溜地逃走了。

“去盯着,?定要确保小主‘安全’回了储秀宫。”

德住眯着眼睛看向静宜逃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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