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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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类(2 / 2)


管生如实答道:“大部分都是假的。但可以揣测一些他们的人生轨迹,还算有用。”

许乘风不以为意,他身子前倾,下半身一动不动,手腕压着膝盖,手指抬了抬,示意管生衣帽间的位置。他指尖遥遥地指点着某个尚有空间宽裕的衣柜:“你东西暂时放那。”

管生照做。

许乘风向管生指示了书房的位置。书房里已经安置了新的书桌,专门给管生备好的,还配备了一台笔记本。许乘风看着管生站在书房门口的背影,道:“那是你的。”

管生看了眼,淡淡道:“谢谢。”

许乘风想起什么,突兀地说:“我刚忘了问,”他直截了当,“那你是被你妈扔了,然后被我爸找上了,还是怎么着的来这的?”

管生眼神和许乘风对视了会,移开视线,平静道:“她没扔我。我自己走的。不过都一样。至于你——你父亲的网撒得很大,估计找教育局帮了忙,全市范围内的八九岁适龄儿童找一圈。迟早都会找到我。我很合适你的条件。而我刚好也需要这么一份工作。”

视线交汇了会,许乘风将上半身往后靠,双手交叉靠在后脑勺。他眯着眼,抬了抬方才脱掉衣服时顺带脱了鞋袜的双脚。那双脚同管生的差不多大,骨骼分明,一层皮白里透红,在黑暗里弥散着淡淡的白光。跟博物馆里馆藏的瓷器似的。

许乘风见管生未行动,继续抬了抬脚。管生反应过来,走上前去,单膝跪地,手轻扣住许乘风的脚腕,定好位置,将许乘风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两手拇指与食指撑开袜子口,撑到差不多能包裹许乘风的脚尖了,便固定好这个不大不小圆一样的口子,轻轻套上去,顺滑地上提,白色的袜子最终整个地裹住许乘风的左脚。

许乘风看着管生的一系列动作,和他俊朗安静的眉目,淡淡道:“这世上有很多包裹的方式。一种是插|进去。一种是套上去。肉剁碎了灌进肠里的是包裹,人天冷穿裤子也是一种包裹。男人和女人也有包裹相关的动作。”

管生给许乘风穿另一只袜子的动作顿了顿。

许乘风对上管生黑魆魆的看不进里面掩藏的任何情绪的眼睛,说:“我以后我心里想说什么,都会讲出来。不管多么恶心和龌龊,你都要听,而且不许和任何人说。我在你面前,至少可以在你面前,我不打算掩饰我是个他们所说的神经病的天性。”

旁人听来轰雷掣顶惊世骇俗的言论,落在管生的耳边,仿佛小葱拌豆腐似的小菜儿,毫不打眼。他抬眼,一双眼睛透明的像是倒映着月亮的湖面,尽管漆黑,但十分清澈:“好的,少爷。”

许乘风蹙眉,仍不满意管生的反馈,“你的词汇量达到做一个合格的人了么?”

管生替许乘风穿上了袜,便又替他开始穿鞋。他动作细致利索,先散开了鞋带,然后顺着许乘风垂落的脚的弧度,给许乘风穿上鞋:“少爷有要求请说。”

许乘风抽象地要求:“我无论说什么恶心和龌龊的言论,你都要给我反馈。我要听你真实的想法。”

这要求一般人达不来。谁知道许乘风脑袋瓜里到底想听别人说点儿什么。要是顺承他的话,就成了谄媚和敷衍,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答,否定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要发疯。

管生没有这些顾虑,他冷静地给许乘风穿上另一只鞋,“我觉得少爷说的很有道理。世间万物皆有相同之处。套上去和插进去这两个动作,在很多日常行为里都有,但有些人只在脑子里想想,也不会说出来。因为大部分人都会嘲笑说出来的那个人,会觉得他恶心。”

许乘风扣住管生给自己系携带的手,头猝然前倾,像是深秋里烂熟了的果子,一点点往下坠,往下坠,坠到管生的眼前。他凌厉地带着隐隐的试探:“我会一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永远都不许觉得恶心。”

许乘风其实真实的要求并不是要求管生永远不许觉得恶心。因为不许觉得恶心的实质是——管生心里可以会他说的话产生不适,也就是他并不是真正的理解和认同,只是表现得不恶心——仅此而已。

但这并不是许乘风真正想要的。他内心里迫切想要的是绝对的理解和认同。

所以许乘风紧巴巴地捕捉着管生的任何反应。

管生迎着许乘风的试探,平静而忠诚地说:“我并没有觉得恶心。看清事物的本质并不恶心。大部分人都不敢讲出来的话,我也不敢讲出来的话,至少你敢。世人不敢直面的隐秘的羞耻和猥琐,你敢。”

回答得正和许乘风的心意。

许乘风他需要那么一个人,如此需要那么一个人,可以真正意义上理解他,认同他,容纳他。无论他说什么,对方总是无条件地理解与支持。也许此时此刻,眼前这个男孩就是最佳的人选。

“系鞋带。”

许乘风收回上半身,倏然放松地陷回到沙发里,悠悠然地说。

-

许南川上班,中饭只有许乘风和管生一起。刘管家一向执掌许乘风的一日三餐,关切他每一餐的饮食状况和摄入营养。鉴于少爷这回有了跟班,刘管家将原本一人份的量都换成了两人份。

玉米炒青豆。东坡肉。清蒸大闸蟹。虾仁水波蛋。香菇青菜。还有一份冬瓜排骨汤。菜式日常,花样普通,但色香味俱全,且分量都合理控制过。

许乘风用筷子挑了一颗青豆,很满意。他用筷子点了点盘子,又看向管生:“我要吃青豆。”

管生快手快脚地就开始动作。毫无怨言表情也毫无厌倦之意地用公筷帮许乘风把所有青豆都挑出来。管生的手指纤细又瘦长,动作凌厉,挑青豆又快又稳。

吃了两口青豆,许乘风看管生吃玉米粒,问:“玉米粒好吃么?”

管生吃饭动作不急不慢,不冷不热地说:“还行。”

许乘风早饭吃得饱,这会儿并不饿,他用筷子戳了戳一旁的螃蟹,“我要吃蟹黄。”

管生就空出两手,开始剥螃蟹。去壳,对半掰开,去掉不能吃的那些部分,再用公筷将蟹黄放入一只空碗里,最后给许乘风递过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许乘风没吃,反而问:“你从小学照顾人?”

“不学。他们都说我冷血。不照顾人。”

“但是你这些活很会。”

“我什么都做。菜市场里帮点忙,垃圾场里帮点忙,我哪里都会去帮点忙,在我能帮的范围之内。所有的忙我都当是学习。”

“学习?”

“嗯。总有一天用得上。混口饭吃。”

“你都学了些什么?”

“看见什么就学点什么。”

“你到底几岁?”

“和你同龄。13。我生日六月,你三月。”

许乘风莫名地很期待接下来和管生要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让他充满了拆礼物般的惊喜。

许乘风吃了口蟹黄,点点头。很满意这味道,“我有点想拆开你脑袋来看看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管生取蟹黄的动作顿了顿,表情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我比你先死的话。你拆开看。我把尸体留给你。”

许乘风挑眉,好奇心暴涨:“……没邻居说你神经病?”

管生将又一份剥好的蟹黄递过去,抬起头直视许乘风:“不止神经病。还有冷血动物,狗娘养的,没人要的,怪咖,奇葩,很多。”

许乘风:“………………”

许乘风觉得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许南川也算是个挺厉害的人物。起码能从茫茫人海里挖出这么个男孩来的确是挺厉害的。

挖出这么个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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