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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1·沉沦(1 / 2)


26.

他正式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吗,这里究竟是在哪个地方。

四周的空气说不出的湿润,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隐隐约约都能够听到淙淙的水流声响。那像是河水在缓缓流动,让他猜测,或许这里就在河道旁。

他唯一能够见到的另外一个人古怪得没有办法形容,大部分时间,嘴里都骂骂咧咧着,不知道在说这些什么。

想要从中获得一点点信息,于是他聚精会神竖起耳朵去听,却也只能够捕捉到零零碎碎的词语,完全都不成调。

他的手肘被包扎得像粽子一样,每天都在苦涩至极的药汁里度过。据说是因为手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财,是以只能够去买最廉价的药。

想来罗谌也并不怎么擅长这种事情,端来的药汁里,常常都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糊味,又混杂着药物原本的苦涩……

那味道可怕极了,仿佛苦胆都被人给戳破了。

有很多次他都想要偷偷倒掉,奈何罗谌盯得死紧,不给他任何机会。一开始是粗鲁的灌药,在他强烈抗议后,变成亲眼看着他喝光,不能浪费一滴。

他也想过悄悄倒进袖口里,可是,他手臂上全是绷带,完全没有衣袖呀?

在亲眼目睹了罗谌带来一大铁锅烧焦到难以下咽的药汁后,他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乖乖喝药。

没办法,倒了一碗,总是会有下一碗的。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里度过,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雨水里,沉入深不见底的湖水。他直觉千丈之下有极其重要的宝物,可每当他要靠近,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出现,隐隐抗拒着他继续下潜。

他也试过强行下潜,可每一次,只要靠近一分,脑海就像被扔进了无数烟花,炸开了似的疼。

在尝试了那么几次后,他终于放弃了,就漂浮在蔚蓝的湖水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锅药汁真的起到了作用,约莫在两个星期后,他取下了缠绕着的绷带。手臂上的伤口已然愈合,只是留下了两道狰狞的伤疤,歪歪斜斜的凸起,像丑陋的蚯蚓。

他轻轻地摸了一下,手肘上好一阵痒痒,却又摸着十分柔嫩。

这时候,那个久违的沙沙的电流音再度响起:“伤好了?脑子好了吗?”

这话听着是有一点挑衅的,不过大概是因为刚伤愈,心情尚好,他也没有动火,心平气和地问:“在你发问之前,是不是应该要先露面呢?我以为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那个沙沙的电流音说:“我就在你的脑海里,你仔细想,或许会想起来龙去脉。”

来龙去脉么?

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在脑海里传来意料之中的刺疼时,叹了口气:“恐怕想不起来呢,只要一回想以前,我的头就会疼。”

沙沙的电流音沉默了许久后,十分肯定地说:“那就是你的精神海出现问题了,或许你可以向把你救回来的人求助。”

这似乎是一个中肯的答案。

事实上,在这几天里,他也在思考要不要求助于罗谌,眼下电流音只是在天平的另一方加了个砝码。

当天晚上,他就如实地道出了自己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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