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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门下走狗(1 / 2)


众人眼睁睁看?着和?光的身影消失在金色的光芒之中?,心里都清楚她?率先?过了?这一关。

那些早就进来的代?表们?都习惯了?,他们?自己被?困于第一关已?久,目送了?许多后到的代?表进去。而那些同和?光一起进来的代?表们?脸色变了?变,显然心里不平衡。

能成为一界之代?表的修士,莫不是本界域内的佼佼者。所有?人都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天赋差和?悟性差,他们?自以为看?淡了?,其实不然,只不过以前是他们?立于山顶俯视众人,而现在是他们?拄在山脚仰视别人。

羡慕与嫉妒的情绪蔓延开?来,却无一人明晃晃地点出这件事,毕竟大家都是要脸的人,背地里说些酸气?的话,只会显得更难看?。

没有?人说话,死一般寂静的空气?,也使得刻意沉默的众人尴尬起来。无言的死寂就像无形的大巴掌,啪啪在他们?脸上拍,还不如装作坦然接受的模样。

这么一想,也不知是谁率先?说了?一句,而这一句立即踩中?了?众人的雷点。

“先?过了?,也不代?表她?能参悟到【世界的终极】吧。先?过去的人这么多,也没听过有?人参悟出来了?啊。”

后到的代?表们?脸色更黑了?,冷冷地盯住说话之人。说话之人也意识到不对劲,讪讪笑笑,闭嘴不说了?。

先?到的代?表们?早就习惯了?,看?着后到代?表的脸色,就像看?到之前的自己,他们?心底非但没有?同情,还涌出莫名?的痛快感。这么想着,先?到代?表们?打着灭火的幌子,在火上浇起油来。

一人摆出老前辈的样子,拍了?拍后到代?表的肩膀,用安慰的口吻说道:“别着急,前面不知还有?多少关卡,让她?先?过了?又如何?慢慢来,咱们?后来的未必追不上她?。”

被?安慰的代?表哂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挥开?了?肩膀上的那只手,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嘲讽道:进来这么久都没通关的货色,哪来脸皮跟他说这些?还想和?他相提并论?

和?郁神?色淡淡地看?着两派人的勾心斗角,心里头却不像面上这么平静。那和?尚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她?刻下的字也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难不成是刻多了?,误打误撞刻对了??

和?郁也试着刻下类似的答案,【九德界礼字辈第九十八代?弟子】,没有?亮。他想了?想,又试着刻下未来的目标,【九德界首座郁子】,也没有?亮。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又亮起那阵金光。

“啊!是千壑界的乌束!”

周围众人窃窃私语起来,神?色语气?里不乏羡慕。

和?郁心头一动,转身看?去,乌束浑身被?金光包裹。和?郁压下心底的酸意和?不甘,露出和?善的笑容,祝贺道:“恭喜乌道友。”

乌束仅仅偏头瞥了?他一眼,略微点头,就当?打招呼,接着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好奇乌束刻了?什么,纷纷围了?上来,就见光壁上五个桀骜不驯的大字——【千壑界乌束】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众人越发不解,怎么回事?他们?也这般写过,为何他们?不行,乌束就过了?。

和?郁缩紧鼻子,又一点点松开?,借此?不留痕迹地吐出心口的闷气?,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的烦躁,也不想做出任何不得体的举动。

他始终谨记九德界的规制,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君子的礼仪风度。

就在这个时候,肩膀被?拍了?拍。

他心上不禁惊慌起来,是谁?在场大多是化神?期修士,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从后面接近他而不露出任何马脚?

和?郁压制心底的震惊,又扬起和?气?的笑容,转头刚要去问候。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他猛然睁大眼睛,问候的话还没出口就吞了?下去。

身后的不是别人,还是他,半透明的残影。

一个个连去,全是他各个时期的残影。无数纷杂繁复的念头同时涌上脑海,他惊讶得顾不上其他,连眼皮都没恢复到得体的弧度。

他看?着离得最?近的那个自己,刚被?选为九德界代?表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不禁涌上疲惫和?厌恶。他一眼望到尽头,离得最?远的“他”,那个初入道途的无知孩童。

少年的回忆一股脑儿涌上来,一瞬间吞没了?他,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在疏狂界,还是在礼山脚下。

在九德界,正?派修士人人皆修礼义德行,修行其他功法的都被?打成了?旁门左道,甚至被?打成了?不知耻的邪修。

在兼容各种道脉法门的界域(比如天极界、坤舆界、千壑界)看?来,这或许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但确实是真的。就像疏狂界皆修天道法则,卦辞界皆修八卦周易,九德界皆修德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只不过九德界对旁门左道的打击力度更大些。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少时的他,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司空见惯以至于熟视无睹的事实——九德界是位列第八的界域。

一个光修德行的界域,怎么才能越过诸天万界,爬到前十的位置。

他们?修的真的是德行吗?他们?修的是什么德行?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考虑这么多,也没法想这么深,他浑浑噩噩地追随大多数九德界人的脚步,走上礼义德行的道途。

刚刚启蒙,还未吸收灵气?步入练气?,便每日每夜诵读诗歌辞赋,通背礼法经书,为着以后做准备打基础。

他记性不行,一本诗歌要读三遍才能记住。当?年隔壁有?位天赋异禀的师兄,厚厚一沓经书,粗略翻一遍便能记住,更不要说诗词歌赋,举一反三,出口成章,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他以为师兄将来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师兄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师兄秉持着君子的风度,一般不外露这种情绪。他每日跟在师兄身边,跟在师兄身后,不仅想沾沾师兄的聪明脑瓜子,也想着将来师兄有?能耐了?可以拉自己一把。

他自知想法龌龊,故没有?说出来。

他们?步入练气?了?,依旧沉浸在诗词歌赋礼法经书的世界,鸡还没打鸣就爬起来背书,狗都回窝睡了?才躺下,却还不睡,睁着眼睛最?后背一遍今日学到的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乏味的岁月里,就靠着未来的梦想——仁人的君子——一遍遍激励自己。

师兄同他不一样,并不觉得日子无聊,只觉得诗歌太少、经书太薄。师兄说,等他站到了?九德的巅峰,他要写出更多更厚的经书。

和?郁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变故出现在筑基期的时候。

夫子扔掉了?所有?的礼义经文,教授他们?另一种东西。

仁义礼智信,不可撒谎,不可偷盗,不可杀人,不能做一切“恶”的事情。夫子说,出世可以遵照仁义礼智信,一旦入世,就不行了?。

入了?凡尘俗世,必要的时候,可以撒谎,可以偷盗,可以杀人,可以做仁义礼智信禁止的所有?事情。而我们?要外出游历,九德界要维持如今的地位,则必须入世。

和?郁没有?怀疑夫子的话,他仅仅是举手提问,什么时候是必要的时候?

夫子笑了?笑,提笔写下两个字——诡辩

曲折的诡辩,他想是什么时候,就能是什么时候。

师兄接受不了?这件事情,想要反驳夫子,可是经文又教导要尊敬师长,活了?这么多年、经了?这么多事的夫子到底是比师兄厉害的,师兄又拿什么质疑夫子呢?可是,师兄又没法全盘接受夫子的话。

他们?是听着仁义礼智信的教条长大的,他们?以为师叔前辈们?都是经书里写的那般顶天立地的“仁”人,他们?以为将来也会成为像师叔前辈一样的“仁”人。

于是,师兄陷入混乱之中?,这一乱,就乱了?一辈子。

天赋卓绝的师兄固守练气?期的仁义礼智信,避世不出,不懂曲折,也不懂诡辩。师兄想不通,终日闷闷不乐,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师兄、以及和?师兄一样顽固的人,被?所有?人排挤,道途断绝,最?终郁郁老死。

而天赋不那么高,记性不那么好的和?郁,虽然他背不出所有?的诗词歌赋,念不熟所有?的礼法经文,但是他熟练掌握了?夫子教导的诡辩术。

他这一张嘴,把诡辩术练得炉火纯青,玩得出神?入化。

借着诡辩一道,他越过了?前面所有?的弟子。论法论不过他人,知识不及他人宽广,便创立出新的道理,画出一个圈子,只要把那人坑进圈里,他就辩赢了?。

诡辩,是筑基期的内容。

步入金丹期,开?始通晓宗门事务,就到了?知行合一的程度,怎么把诡辩融入行动中??这一点,和?郁运用得淋漓尽致,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心,也把少年推崇的仁义礼智信玩到了?极致。

对于他来说,什么时候都可以是“必要的时候”,他依旧是遵照仁义礼智信的“仁”人,不过他遵照的是他心中?的仁义礼智信。

被?九德界主流定性为旁门左道,定性为邪修的那些人,骂他们?斯文败类,还是空有?文化的斯文败类。

和?郁曾经审讯过一个修炼旁门左道的修士,宗门交代?的任务是把那修士打为邪修,再行处刑。和?郁清楚那修士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利用诡辩的话术,凭仗数不清的口舌,“名?”正?“言”顺地把那修士送上处刑台。行刑前,那修士满嘴粗口,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衣冠禽兽”“道貌岸然”,骂底下围观的所有?九德界弟子都是“斯文败类”。

底下的弟子都被?激怒了?,和?郁没生气?,摇了?摇纸扇,笑着问那修士,“你说我们?是斯文败类,那斯文败类到底是什么?你们?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连续数个问题,问懵了?那修士。

在那修士琢磨的空档儿,和?郁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处决了?那修士。

这便是最?简单的诡辩术。

一路走来,和?郁也有?不解,既然要修行诡辩,为何不直接告诉练气?期的孩子,为何要他们?修行那样的仁义礼智信,筑基期的思维剧变白白折了?多少天才。

登上高位,触及到尘封多年的机密,和?郁才豁然开?朗。

十万多年前,九德界并不位列诸天万界的前十,甚至连前排都算不上。那时的九德界大多数人避世不入,更不用说插进天曜大战的勾心斗角之中?。后来,某位大能创立诡辩,带领整个九德界走了?出去。

至于为何不废了?仁义礼智信,因为那是九德界披在外面的一身漂亮的烂皮。

九德界的根是仁义礼智信,哪怕上头的树干枝叶长歪了?,总不能连根一起刨去吧。九德界还没出现一个像当?年创立诡辩的大能一样扭转乾坤的人物,所有?人都只能顺着歪掉的枝叶生长。

和?郁由远望近,看?着一路走来的他,位置越爬越高,衣袍越来越贵,眉眼间的气?势越来越强,面容却越来越丑。

从一开?始,他就随波逐流,跟着师兄修行仁义礼智信,跟随夫子修行诡辩,跟随九德界无恶不作......

轰——天问碑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耳畔。

【你是谁?】

和?郁长长地舒了?口气?,想通了?。指尖放出灵气?,在光壁刻下两个字,端正?得仿佛从字帖扣下来的一般,没有?一点特点。

【浮萍】

金光一亮,他也过关了?。

在这儿,众人难以准确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只能通过涌进来的代?表,对时间有?个大概的把握。划舟渡湖的那一批代?表盛明华等人也进来了?,许是过了?一日。

季子野寻了?个偏僻的角落,然而他无论走得多远,这一身黑色符文依旧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化神?期长老始终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或干出些什么事情。

不知为何,脑内阵法里没再传来虞世南的声音。季子野也懒得出声询问,他心底对虞世南总是抵触的。

在这期间,化神?期长老已?经想通了?天问碑第一问,并低声告诉了?他。

关键不在于刻下的字,而在于心底是否真正?看?透并接受了?自己,刻字不过是通过的仪式和?过程罢了?。为了?等他领悟出来,长老没有?刻字离开?。

“看?清、接受自己?”季子野自嘲地笑了?笑,他若是没接受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

季子野转身看?向后方的残影,纷繁杂乱的念头冲上脑海,一时之间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起初,他还是个被?忘情禅主亲自领回万佛宗的孩子,张禅主说他天赋异禀,所有?人都说他天赋异禀,他信了?。

那些年里,他也如众人所希望的那一般,轻轻松松地步入道途,远超诸位师兄弟拿下禅子的宝座,在忘情禅一道上越走越远。

他以为他会成为像张禅主那样的人,等张禅主飞升或坐化之后,接替成为禅主。直到,他去了?那个秘境,遇见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女人。

按照话本台戏里的桥段,他和?柳幽幽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日子。她?选择他,而不是萧玉成和?谢玄的时候,他面上开?心,开?心之下却隐藏着一点担忧。现在想来,那时候他把她?当?作飞升的脚踏石。为了?能让石头心甘情愿,为了?能让作为感情的石头稳固牢靠,他瞒过了?她?,瞒过了?所有?人,甚至瞒过了?自己。

直到在万佛宗地牢,被?张禅主一句话点破。

道途塌陷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从天而坠的天藤断裂的那一瞬间,无论他怎么呐喊、怎么挣扎,忘情禅一道追究是毁了?。

一开?始,他确实怨过柳幽幽,怨她?抛下他,怨她?失踪,怨她?和?涂鸣的关系。后来,他明白自己是一时之间被?情绪遮住双眼,没能看?清现实。

他不怨柳幽幽了?,他怨和?光。

翻来覆去的夜里,枕在又冷又硬的地砖上,听着聒噪的蛙鼓蝉鸣,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若是和?光没有?出现,若是她?没来找自己。若是花灯节的那一天,她?没出现在九曲城的樊楼里......

那么,现在他和?柳幽幽依然如胶似漆,依旧维持着镜花水月般的假象,而这假象会一直延伸到柳幽幽厌了?弃了?他,一直延伸到他看?破红尘、断情绝欲,延伸到他证道飞升的那一天。

再后来,离开?万佛宗,遁入鬼樊楼之后,他开?启魔道的修炼。遇见虞世南的那一日,是他人生的又一个拐点。

他得知柳幽幽死了?,知道她?异界来魂的身份,知道和?光去九曲城的真实目的。她?不是来找他的,嘴里说着执法堂的任务,说着禅子的责任,不过是借口。他不是她?扯出来的幌子,她?的真实目的是柳幽幽。

她?瞒得那么好!若不是听虞世南说了?,他还以为她?真是为他好才来的!

季子野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扭曲到了?什么地步,按照常理,他该去怨自己眼光不行挑了?柳幽幽,去怨柳幽幽偏偏是个异界来魂,或是去怨自己怎么挑了?这么个法子。几十年来的理智告诉他该去这么想,可他全都视而不见,对和?光的怨愤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恨她?为什么是执法堂的弟子,恨她?看?到了?柳依依的投诉,恨她?去了?九曲城,恨她?杀了?柳幽幽,恨她?把他瞒在鼓里,恨她?的一切,连根头发丝都不想放过。

但是,他不想这么简单地杀了?她?。

她?夺走了?他最?宝贵的东西,夺走了?他飞升的希望,他也要夺走她?最?珍视的东西——她?满心满眼的权力地位,她?珍而重之的每一个人,她?护在身后的每一样。

和?光,已?然成了?他心中?扭曲的执念。有?朝一日,接引天光下来了?,他也要在飞升前一泻心中?的怨气?。

飞升、报仇,成了?他今后的目标。为此?,他甚至甘愿为虞世南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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