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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3 他所想要的(1 / 2)


x 我不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退回福利院时是出于什么原因。

那时我还很小没有名字更不记事。后来我大了几岁慢慢在身体一些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不少伤痕形状少见面积也不小摸上去并不疼。它们一定出现得非常非常早感觉就像是我的手指脚趾一样是与生俱来从生命一开始就在陪伴我的东西。

第二次被退回福利院的时候我还不叫宫道一。

但我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回福利院的路上的细节我都忘了;脑海里最早的一幕是从我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开始的。门不知道是谁打开的我将耳朵贴在墙上仰着头看着椅子里那一对夫妇的后脑勺在说话时轻微地左右晃动。

“……我无法接受……”那个相处了两个多月的叫“爸爸”的男人压低声音语速很快。“我由衷地感到很抱歉……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希望能解除一切责任关系……有必要的话我会让律师……”

院长语音含湖地说了几句话发出了一阵不太激烈、可能只是走走过场的抗议那对夫妇就站起了身椅子被他们推出去时划出了一阵摩擦响声。

他们开门走出来的时候我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女人一低头冷不丁看见我就在门边站着顿时吓了一跳从喉咙里低低叫了一声——等她回过神她似乎自觉失态脸上有红有白朝我伸下来了一只手。

“对不起我……”

然而那只手还不等碰到我半途上就突然想起什么缩了回去好像怕触电似的;她直起身体往后踉跄了一步被丈夫给挽住了。

男人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扯了扯妻子的衣袖转身就走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走廊里远去听着那个女人低声地问:“……他不会记得路吧?那么远……”

像我这样一个健康、有礼(如果你允许我大言不惭的话我会再加上聪明漂亮)的男孩哪怕是在一般被认为已经很大了的五六岁上也不缺愿意领养我的人。

来看孩子的夫妇们或者同性伴侣们往往在看了我一眼之后眼睛里就亮起了光。他们软声跟我说话在离开的时候向护工窃窃私语——“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会在这儿待到这个年纪?他脾气不好吗?”

第三次被领养也是最后一次我知道院长在办公室里和养父母聊了很长时间。

“如果这个孩子应该被谁领走的话那一定是你们了。”院长好像如释重负一样说:“再没有比你们更适合的人选了……”

“我很愿意帮助他。越是这样特殊的孩子教养起来就越需要专门的知识。”养父说“我也认为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了。”

在他们走出院长办公室后他们紧紧地拥抱了好一会儿。

我也对养父母的仪表十分满意。他们并不是天生多么美貌的人然而他们的气质谈吐举止都和我当时在福利院里见过的其他人不同。养父戴着金丝眼镜说话沉稳外套手肘上打着皮革补丁;养母身姿挺拔目光柔善在与我说话时似乎有着无限的耐心。

他们的宅子也是我后来十几年的家是一处与主人同样低调、沉稳的老房子;家具并不华丽但是每一件都沉甸甸地有不少年头了。养父在楼下的书房同时也作为接待病人的咨询室;养母并不执业只是和他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里教书。

房子里永远不缺来来往往的朋友、学生与病人们;多出一个孩子之后或许是出于礼貌他们也总是对我称赞有加。

“看起来就像是老天专门给你们准备的孩子”在以为我听不见的时候养父的老朋友打趣说。“跟你们的气质举止简直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福利院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教养你们花了不少功夫吧?”

“他真的好漂亮我很少看见这么好看的小孩。”一个女学生喃喃地说“他长大以后不知道要伤多少女孩子的心……”

“他还相当聪明”养父都忍不住骄傲对客人说:“我为他做过一套儿童的智力测试对于一个学前教育几乎为零的孩子来说他的表现非常惊人。”

养母那时只是面含微笑地听并不加入到夸赞我的行列中去。有一段时间我以为她对我的观感并没有那么好;这真的很奇怪因为在福利院的时候她似乎是真心为了能领我回家而高兴的。

为了不被再次退货我加倍地对她好——一个小男孩能做的赢得成年女性好感的事情你当年作为一个父母双全、无需刻意讨好的女孩可能想不出会有多少。

我为她摘过邻居家的花;在她来查看我的时候假装睡得迷迷湖湖叫了她一声“妈妈”——这种称呼不该一上来就用要用在刀刃上才能起到效果;我偷偷为她的绿植和盆花浇水但是当然了每次都会被她看见。

除了懂事之外偶尔一点别扭、脾气也是必要的;有时只有养父能哄好我有时只有养母。我后来悄悄向后者增加了一些倾斜为了让她知道她对于我的重要性。

仿佛是带着一点不情愿似的养母逐渐对我更柔软了。

“很有可能是因为上一个家庭环境里就是有毒的因此才引起了这孩子不稳定的表现。”养父有一次在早餐桌上低声地对养母说“在我们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道一自然会被引导出更好的特质来。虽然我不主攻幼儿心理学但后天环境对于关键期的影响……”

他说了许多专业的话听在年幼的我耳朵里有不少生涩难懂如同密码一样的词;从养父的神色态度来说他似乎不仅对我很满意对他自己也很满意。

养母啜饮着黑咖啡只是偶尔面含微笑地点点头或者说一声“嗯对”。

不过天性是很难忍住的东西更何况我当时只是一个不足六岁的小孩。我感觉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尽了;然而在一个受过教育、又是专业人士的成年人眼里看来或许我的表现依旧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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