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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万乘行(6)(1 / 2)


寒风鼓动着河北大地晚间的时候乐陵城外发生了激烈而血腥却又让双方都有些猝不及防的战斗。

事情的经过其实非常简单。

义军虽然从并没有封口的两侧得到了足够数量的消息知晓了黜龙军大举来援的情报但是天这么冷粮食几日就要尽正常人如何会将身家性命赌在什么援军上?所以随着这一夜寒风鼓荡马脸河上的冰结的特别快到底是让许多义军起了趁机逃窜的心思。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也不晓得谁想的主意大量的成串成绺成队的义军将席子、芦苇、绳索、木板联结成一体摆在马脸河的冰层上充当某种类浮桥的玩意尝试夜间逃窜。

可与此同时南营的官军恰好在这一晚进行移营双方相遇义军只以为对方前来阻拦自然爆发冲突。

随即官军北营发出兵马前来支援而义军也尝试救援双方在马脸河内侧展开了一场乱战。

这一战坦诚说对官军而言有些吃亏……这个吃亏不是说他们没有占上风而是说冬日夜间又是月末漆黑又是冷风呼啸使得官军原本该有的优势根本体现不出来阵型也无有效指挥也无还是骤然相逢毫无准备倒是部分义军颇有些归师之态咬牙拼命。

而义军到底是全方位的素质不如对方所以从二更打到三更双方都显得非常狼狈却还是在乱战不停。

“大哥!”

三更时分眼瞅着又一大股部队举着火把离开北营然后沿河前往南侧去支援的时候官军北营这里靠中间偏后的位置年轻的孙安宗忽然忍耐不住了他举着火把压低声音朝身侧一人喊了一声。

也站在屋顶上看支援队列的窦立德闻言并不着急做答只是缓缓摇头然后却又直接在寒风中的破败屋顶上蹲了下来。

火把下这位刚刚诈降成功的义军首领明显神色挣扎。

他上午见到了张世遇然后是傍晚时分率部投降的却没有去南营而是按照张世遇的要求来的北营而且是被团团包围的一处空营地……很显然张世遇有充足的理由也是为了方便控制但对于窦立德和他的那伙子兄弟来说却是需要巨大勇气才进入此地的因为北营全是河间军精锐而且数量多达两万五千众如果晚间饿着一顿饭的情况下真被处置了也就被处置了。

当然情况很快随着晚间的冲突和南营官军往北面的移营变得明白起来——那位渤海张太守只能选择在北营安置他们。

但是还没安心一阵子呢眼瞅着那边乱战的场面越来越大窦立德和他的几个心腹兄弟却又迅速陷入到了另一侧的煎熬之中。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好机会。

“大哥!”这支义军最开始的名义首领孙安宗在窦立德面前根本就是下属姿态。“这是个好机会。”

“我知道。”窦立德终于开了口。

“阿德!”另一人也举着火把爬上了房顶低声严肃以对却是窦立德的大舅子曹晨。“这时候发动风又大四面放火说不得会有奇效。”

“我知道。”窦立德重复了一遍只是两侧两个火把下捂着脸、蹲在屋顶上不动。

两人不再言语而过了一会又有两三人赶到军中仅有的知道是诈降的几人全部到齐。这下子这位高鸡泊来的义军首脑也晓得自己必须要做决断了。

“不能动。”片刻后窦立德忽然拿开了捂脸的手言语坚决。“不能动!这个时候动八成会有小成果但咱们拼了命的冒险做这一遭可不是为什么小成小果而是指望着能赶在黜龙军前建立一个大功等人家的规矩铺过来能有一个咱们一伙子人在河北的立身之地立身之本……而想要大功还是得等明后日黜龙军到了才能做得这个事情。”

其余四五人各自犹豫但还是选择了服从——之前两年窦立德已经对他们建立了足够的权威大家愿意信这个面相老成的中年男人。

且说事到如今除了张行本人估计还在胆战心惊外整个河北的其余各方势力其实都已经对局势产生了误判。

误判的缘由就在于黜龙军渡河那两日的展现出的姿态。

平原一战这些从东境来的人打得过于出彩了稳、准、快、狠一击致命不留余地……杀得整个河北心惊肉跳再加上之前雄天王及时在漩涡中心撕开的那道“战书”让所有人都以为黜龙军气势汹汹是要来一绝胜负的甚至是早有预谋最起码是对各方势力和战场情势辨析清楚后的决断。

与此同时几乎整个河北的各方势力都有一种被突袭继而措手不及感觉。

所以薛常雄不敢赌他怕自己被一群成丹高手给弄死怕自己的大本钱陪在这里;张世遇虽然气闷却也无奈放弃了自己的主导计划说不得还会在心里暗叹一声天命不在魏;钱唐也沮丧至极曹善成更是举清河郡卒全力来襄助决战;便是义军这里也颇有几个聪明人觉得这是高士通有意无心成了人家黜龙帮设局的诱饵。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所有的一切真的是事赶事张行此番渡河只因为之前渡河无意间知道了河间大营西路偏师的情报也只准备吃下这支偏师甚至做好了吃不下逃到豆子岗的准备。

当然了集中大半个帮会所谓八郡之地的高手施展突袭还是打赢了的。

然后虽然从战局抵定的那个中午开始张行便开始犹豫、担心甚至惶恐却还是硬着头皮一步步的甚至堪称坚决的执行了一个他心里晓得是对的但不耽误他心里发虚的军令——那就是扔下一切迅速集合一切有生力量往漩涡的中心乐陵过来。

这是张行的优点知道对的哪怕心里再挣扎表面上却很少有多余展示更不会为此影响行动。

四更时分刚刚踏入宗师境地的薛大将军在所居宅邸卧房里等来了自己的幼子薛万全和心腹陈斌。

“张公的那些郡卒救下来了吗?”察觉到两人进来薛常雄只在榻上闭目养神眼睛都不睁一下。

“自然救下来了。”陈斌脱口而对。“但属下不是为此事惊扰大将军。”

“怎么说?”薛常雄终于在榻上睁开了眼睛。

“西面来了两封信。”陈斌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了出来。“钱、曹两位郡守的……他们说知道张行率黜龙贼主力来决战已经尽可能带上了能带的郡卒要来做助阵急行军后日便能到希望我们做好接应说不得到时候会有奇效。”

薛常雄冷笑一声摆手制止:“意思这么清楚不看也罢。”

陈斌顺势收起束手而立却不多言。

薛常雄也坐在榻上睁着眼睛听着屋外风声却不动弹也不言语。

之前一直在外面充当护卫的薛万全此时站在屋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阵子还是陈斌在旁看的有趣忽然拎着两封信含笑开口:“七将军你是不是在想要不要给那两位郡守发一封回信要他们不要来了谨守军营?”

薛万全犹豫了一下重重点头:“是。”

“钱通守……”陈斌笑了笑继续来言却语气冰冷。“钱通守便是没有通敌可二将军死在他平原境内甚至就在他安德城南二十里的地方总是真的吧?他的郡卒一哄而散他本人打马便逃也是真的吧?”

“我晓得了。”薛万全叹了口气似乎反应过来。“二哥的仇一定要记得钱唐这厮也要记着才对……所以干脆放他来让他与黜龙贼再碰一次日后好拿捏。”

陈斌点点头状若赞同可看表情又好像不置可否一般。

“那曹郡守又如何?”薛万全继续来问。“曹郡守并未牵扯到二哥此番更是主动来援乃是一番好心正该示好回报才对……”话至此处薛万全自家醒悟过来。“莫非父帅与陈司马就是为难这件事?想给钱唐那厮一个教训却又担心曹钱二人联兵好坏都难妥当?”

薛常雄也叹了口气……打了败仗死了儿子怎么能不叹气呢?而叹气后这位大将军摇摇头复又看向陈斌:“你总是说老七最聪明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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