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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陇上行(17)(1 / 2)


「人生于世非腾龙证位总有一死。人死化为土灰犹有轻重之分。有重于红山者如历山将士保卫乡梓托体山阿正得此意;有轻于鸿毛者如曹氏逆贼助魏为虐困死僵城亦得彼意也。

……

曹善成此人似颇有小才亦略有私德。因其才堪定一郡使清河安靖一时其德可守一身清廉不贿也。

故粗略观之状若豪杰形似英雄细细而究则委实可叹以至可笑。

须闻凡英雄豪杰生于世一曰修身者智之符也;二日爱施者仁之端也;三曰取予者义之表也;四曰耻辱者勇之决也;五曰立名者行之极也。

如曹善成丧师弃地性命不保于今日焉能称智?落于死地犹然困锁数千郡卒偕亡焉能称仁?取用清河民力、财帛无度而坐视百姓春耕艰难无所救济焉能称义?助天下公认之暴君凌虐郡中无辜而沾沾自喜焉能称勇?至于此战后传其恶名于天下流传千载为人憎恶耻笑焉能称行?

无智无仁无义无勇无行已至人之极贱也犹然不觉而昂然四面曰:「今日死节也!」视天下轻重若何?视人之轻重若何?视德之轻重若何?

……」

「有一段没看懂。」县衙内韩二郎趴在桌案上看了半晌认真朝身前两位县君来言。「这一段什么修身智之符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个人如果有智最起码要能修身一个人有仁最起码的表现是能怜爱其他人一个人有没有义要看他能不能做到取用施与有度而一个人如果连耻辱都不知道是没资格称勇的······而一个人如果行为妥当最终还是会有一个好名声的。」王县君脱口而对若有所思。「这文章太短而且有些地方不通但也的确有些说法。」

韩二郎低头再去看桌上那薄薄一张纸沉默了半日忽然再问:「这下面一段这几句的意思是不是说曹府君现在把几千人放在这个死地跟他一起死其实是不仁的?」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鄃县赵县令也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一点说得对。」韩二郎忽然来言。

赵王两位县君各自怔住却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过了片刻还是更熟一些的王县令在与赵县令对视一眼后认真来问:「然后呢?对又如何?韩都尉又要做什么?你不是对府君不是忠心耿耿吗?不是要为他豁出命来吗?」

「就是忠心耿耿才不该让曹府君做这样的错事担负上这样的污名。」韩二郎恳切来言。「现在败肯定是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府君这个样子必死无疑我也没什么指望只准备把命还给他罢了。可其他人却不该死若能活还是能活一些为好······为仁。」

「具体怎么做呢?」赵县令追问了半句。

「我们应该趁着黜龙军其他的包抄部队到来之前去敌营谈判拿张龙头自己的这个说法来请求张龙头「仁'一下放过我们这里许多人告诉他我们的郡卒都是临时征召的农家子弟抽杀都不该抽的直接放回家务农便可······要是这样也相当于他们省了力气直接破城了而且清河老百姓也一定会感激。」

赵王二人明显犹疑起来。

「其实便是两位······」韩二郎继续来言。「若是能讨得一句言语说不得也能脱身出去。」

就是这句话了两位县令齐齐打起精神来王县令更是自告奋勇:「要是这样我愿意做使者便是我死了家眷能活下来也足够了。」

「不用。」韩二郎正色来言。「我虽不懂得什么计策却晓得咱们几个人在曹府君面前素来什么都不够看而曹府君在这张龙头面前也

素来什么都不够看这种人物若是咱们当面去了一些小心思立即就会被看出来;便是本来没有心思被人家一勾搭也能轻易被抓住使出手段来······」

「有道理的。」赵县令立即点头。

「那让谁去?」王县令焦急一时。

「我手下有个队将唤作张老五是个典型的农户老实的很人也笨但好在诚实可靠······让他去把我们的话老老实实说清楚多了的事情多了的话他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韩二郎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两位怎么说?」

「我记得他可行!」王县令登时想起此人立即颔首不及。「真没想到此人还能用在此处。」

赵县令听闻言语也只能点头:「不想韩二郎有此担待。」

须臾片刻三人将张老五喊进来果然只说求情事宜不论其他而张队将得了言语复述了几遍记下来便也一身白衣从城墙上悬了出去然后直接举着那文书布告放在额头上立在城下来等。

果然须臾片刻之前那位黜龙军头领径直腾跃过来其人明显真气运用熟练简单腾跃在他人看来简直飘飘如飞乃是趁着这个时机堂而皇之从得了命令根本不敢射弩的士卒头上飞过先往城内要害路中各处又扔了几张刚刚抄录好的布告然后方才从容飞回只将尚在城下茫然的张老五肩膀一抓宛如抓什么鸡鸭一般便凌空抓起轻松折回大营。

「这是曹善成的主意?」张行先是明显差异继而若有所思。「还是其他人的?」

那张老五立在前头十来步的位置唯唯诺诺半天都未应下来也不敢抬头。

「你就说这话谁交代下来的?」张行醒悟晓得这人选是专门挑出来的立即换了问法。

「我是听着韩二郎跟王县令还有个不认识的人交代下来的好像就是鄃县这边的县令。」张老五终于说的顺畅了。

「韩二郎是之前历城的韩副都尉?」张行继续来问。

「是。」

「王县令是哪个县的县令?」

「历城县。」

「一起撤过来了?」陈斌诧异插嘴。

「是。」

「什么时候撤来的?」

「昨天夜里。」

「这就对了······历城原来多少人撤到城里多少人?」

「原来三千现在两千。」

「这韩二郎有点本事啊!」谢鸣鹤也有些感叹。

「韩二郎撤兵向来都有本事当年豆子岗前头张金秤那次就是他带着俺们一伙子从那场火里逃出来过。」张老五老老实实来答俨然对韩二郎是心服口服的。

「有意思十人者曰豪百人者曰杰千人者曰俊万人者曰英······这韩二郎平素听说只是严肃本分真没想到关键时竟是清河这里少有能撑事的俨然是个俊才。」张行不由感慨。

而话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稍作思索便复又笑道:「行吧回去告诉韩二郎他说的有道理都是临时征召的老百姓没必要计较我们黜龙军也的确是讲仁义的而且还拿着我的文章来做说法所以准了······除了曹善成一人其余无论是谁只要放下武器如你张队将这般出城时弃械弃甲而走直接归乡我一律不拦;便是城内的本地人和县内官吏只要保存好府库物资收好军械我也会予以优待······但要限定是今日落日之前因为落日我便要入城到时候还持军械的依旧要军法从事。」

那张老五晓得事情居然办成了本能想跪下来磕几个头早被晓得张行脾气的贾闰士等人拦住给推了出去。

周围几位头领也都无言诚如张行所言如今局面进一步的战果肯定是聊城那里清河本地只要打的快就行没必要多造杀孽眼前更是只要一个曹善成罢了。

另一边张老五回到城中细细描述了一遍两位县令惊喜之余都诧异来看这韩二郎心中也有些古怪—对他们来说韩二郎这种粗粝老实之人素来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对他们而言畏惧、敬服的对象无论是曹善成还是明显比曹善成还要高一层的张行居然都说这韩副都尉是人才也是让他们既难以理解又有些惶恐不安。

幼年启蒙少年筑基家世优越官场砥砺自诩有朝一日能登堂入室却不料乱世中竟不如一个会逃跑会求情的乡野之人吗?

当然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两人晓得生机到了赵县令直接匆匆而去王县令倒是一拱手才走。

不过两位聪明人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回去做好准备然后安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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