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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波澜不惊(1 / 2)


x 随着泰尔斯接见的人越来越多不过短短一个下午海贸、市场、债务、治安、贵族事务……各种好消息接连传来。

一度看着垂死濒危的翡翠城各部各业竟然开始显现出渐渐复活的迹象令(偷偷从后厨)推着餐车来犒劳大家的dd啧啧称奇。

“翡翠城本来就没死确切地说是为自保而假死。”

傍晚时分王子送走最后一批粮商公会的客人回到卧室小憩之后在房门口站岗护卫的小傻狮——确切地说是保罗·博兹多夫——努力不去看餐车上蒸腾的热气冷冷解释道:

“谈何复活?”

“他们要假死太久就得变成真死了”另一边守着詹恩房间大门的摩根冷冷道目不转睛地盯着餐车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一有机会可不得早点板起来复活?”

“殿下想要抓捕凶手结案却在希莱小姐那里遭遇小挫”守在费德里克门口的孔穆托护卫官用词比前两者客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人们——尤其是翡翠城的各级官吏权贵商人们觉得殿下一定很生气害怕他一怒之下直接掀桌子砸锅……因此当然要努力表现得好一点……”

“但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

靠在泰尔斯房间门口的怀亚拿着笔记咬着笔头百思不得其解:

“殿下召见的这些人从贵族到官吏从商人到船主其中一些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翡翠城就迎来转机了?无论是航路、市场、治安、债务、行政尤其是那些大势力……”

“转机不是凭空而来的。”

熟悉的声音响起——送完客人回来的马略斯出现在卫队面前。

“它的出现总有理由。”

站岗的所有人不由一紧从百无聊赖变得威严肃穆。

唯有dd不动声色地转移脚步把身后的餐车挡住。

“重点不是殿下召见了多少人说了多少话”马略斯扫了一眼各人目光所到之处人人精神抖擞“而在殿下先见了谁后见了谁又见了谁并从中得到了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依旧听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只能发自内心诚心诚意地赞叹:

“原来如此还是勋爵您了解殿下啊!”

“不愧是卫队守望人啊……”

“不愧是殿下最喜欢的亲卫队长……”

“这里头果然大有门道……”

“降敌之策果然攻心为上……”

“恐怖利刃名不虚传……”

dd努力向后拱了拱屁股把餐车藏进窗帘后面:

“既是如此那小屁孩儿我是说殿下为什么不早点召见这些人?该敲的敲该骂的骂该夸的夸该杀的杀那不就防患未然皆大欢喜了吗——嘶好烫——翡翠城也不至于沦落到……”

马略斯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就听见房门一响。

“如果你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小dd。”

星湖公爵本人打着呵欠走出房间很是自然地绕开dd在众目睽睽下扒开窗帘拖出后面的餐车(马略斯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餐车笑容消失对一脸麻木的dd投去死亡凝视)揭开其中一个盖子毫不留情地抢走一块糕点。

“那就最好谨慎挑时机迟些再面对你的对手——嗯味道不错妈呀一天的会腰都快坐断了。”

马略斯看着泰尔斯不经试毒就对糕点大快朵颐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

“愣着干什么?你们也站了一天了还要装得凶神恶煞油盐不进怪可怜的。赶紧吃吧别等其他人了也别去餐室更别等饭点了——哦让詹恩再等等他嘛还没到饭点。”泰尔斯满嘴食物口齿不清。

显然面对王子殿下理所当然且毫无愧疚的表情守望人虽有不满却也只能遵令行事。

一边的dd更是反应敏捷正大光明地把餐车拖到走廊中央嗖嗖嗖地为泰尔斯打开三个餐盘动作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于是饿了好久的一群人面面相觑自动自觉呼啦啦地围上餐车不顾仪态开始进食。

唯有怀亚拒绝了dd递来的食物拿着他的小本子依旧若有所思。

“先见谁后见谁……这么说来殿下您所言的‘趁手武器’就是之前单独会见时从两位凯文迪尔那里收缴来的?”

此言一出满嘴食物的众人齐齐转头。

泰尔斯推拒了多伊尔殷勤送来的用餐围巾讶然回头不禁对侍从官刮目相看。

“不差嘛怀亚。”

他惊叹着拍了拍怀亚的胸膛把半块面包拍进后者手里当作奖励。

怀亚一惊拿着王子咬剩下的面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脸尴尬。

“但是不止”可泰尔斯表情一变他吞下一口牛肉端起一碗dd舀来的燕麦粥话锋一转“这武器是我在见他们之前自己打造不是自己抢来的。”

怀亚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就跟其他人一样。

唯有马略斯眯起眼睛。

“那個殿下您忙活了一天召见了这么多人肯定累坏了吧?这可是我专门吩咐后厨提前做好……”dd见状赶紧插入话题一脸殷勤地把另外两盘肉端上餐车顶部。

“是啊挺累的。”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用汤匙搅动着热粥看着碗里的风起云涌哦不对是汤起粥涌。

“但是相比起身体上的劳累……”

忙活一天又累又饿人人都在围着餐车努力进食大力咀嚼没有人搭王子的话。

只有马略斯不容置疑地抽走dd手里的清泉饮:

“殿下?”

“为了与我博弈每个人每个人都不惜表现得不在乎自己的利益顾全大局但在言谈举止中却又只看见了自己的利益”泰尔斯看着碗里的麦粥散开又聚拢“就像棋盘上无数散落四方、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棋子。”

泰尔斯晃了晃手里的粥眼神凝固:

“而我我手握着整个棋盘要以晃动、倾斜、敲打、抖落等各种各样的方式把他们往一个方向筛。”

餐车另一头涅希费力地吞下一口食物:

“那您就不能……不能伸出手一个个精准地提溜各个棋子?”

“我当然想”泰尔斯摇摇头“但相比起精致微妙的棋盘我的手指过于粗糙了。”

众人在进食时偷偷抬眼面面相觑。

只见泰尔斯小心翼翼地勺起一匙粥送进嘴里久久方才吞咽。

嗯有点烫。

但是厨子很厉害粥的调味恰到好处鲜美可口。

“起先我要抓住这个棋子就必然会碰倒那个棋子要把一个棋子摆到新位置就不得不先移动上面的旧棋子……到最后我发现我没法仅仅精准地移动我看中的几个棋子只能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晃动整个棋盘让棋子们自然滑动。”

泰尔斯越说越出神:

“但很快我又发现那不只是自然滑动——事实上我的手指每抖动一下整个棋盘都会地动山摇上面的所有棋子都会受到牵连以各种复杂的轨迹摇晃跳动。”

他叹息道:

“只有一小部分靠近我手掌的棋子会随着我的晃动滑向我想要的地方但也不多。”

这下除了某几个不开窍的还在死命低头吃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王子在倾诉烦恼感慨人生不由肃颜听训。

泰尔斯停顿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粥继续感慨道:

“至于棋盘上其他角落的、以各种姿态摆放的棋子……无论我多么有心多么谨慎地晃动棋盘它们受到的震动都是不均匀的会朝着不同的方向滑去。可我若反向晃动棋盘试图把那些远处的棋子抖回来那原本靠近我的棋子们又会开始向不可控的地方滑去……”

众人沉默了一小会儿见殿下没有更多教导训斥这才小心翼翼地恢复进食。

“手握整块棋盘晃动无数棋子您道出了为政一途的艰难。”

保罗姿态自若地咬着一块糕点展现出贵族之子的风度——如果你忽略他嘴边的碎粒的话。

“啥棋盘啊?下个棋还得用晃的?”dd从他的汤碗里回过神来一脸疑惑。

孔穆托眼珠一转把餐盘分享给其他人:

“但您并不只有一双手殿下:棋子们都在同一张棋盘上它们之间也会彼此碰撞改变方向若能利用棋子之间的碰撞达成目的……”

“所以选定棋子尤为重要——这是我的吃你自己的去”保罗冷冷道一把打掉dd想要帮他捋掉嘴边碎粒的手“正因为您无法精准控制每一颗棋子因此必须看准那些关键的、方便移动的棋子以用最小的力气滑动最大的距离以裹挟最多的棋子遗漏最少的棋子达到最高的效率。”

“太麻烦了要我说把棋盘砸凹下去——不干脆拿去回炉熔了重铸造一口大锅”摩根冷哼一声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再在嘴边粗犷地一抹“所有棋子往里一放不就都齐齐往底部滑乖乖聚拢了吗?”

泰尔斯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另一边有着古铜肤色的护卫官库斯塔不屑一笑:

“熔了重铸?拜托文明礼貌的摩根你知道重造一个棋盘要多久吗有多贵吗?”

“但回炉之前也总得把棋子先拿出来吧总不能一起回炉熔了?”孔穆托若有所思。

此时一直记着笔记的怀亚突然开口加入对话:

“那样的话我们必须拿哪几个棋子出来?哪些又不必拿出来?还有哪些拿出来了还能放回去哪些拿出来就要扔掉?”

他抬起目光让所有人不由低头:

“把锅造好再把棋子放回去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

泰尔斯听了这话喝粥的动作顿住了。

另一边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兵杰纳德突然开口:

“一个棋子都不剩的棋盘还是棋盘还能下棋么?”

“为什么要下棋?”摩根不屑道“棋盘换大锅不就是为了让棋子拢一堆不晃不吵吗?谁tm稀罕下棋?”

众人齐齐一愣有的人沉思有的人疑惑。

怀亚挠了挠头思考道:

“好吧先不管下不下棋的……我们假设这口锅造好了棋子也安然无恙但万一万一这个重铸的锅用久了风化腐蚀又被无数棋子的重压碾平变回一个平平整整不好晃动的棋盘那怎么办?”

涅希皱起眉头:

“再熔它一次?”

“或许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因四方平整而受力不均的棋盘……”

保罗叹了口气抱起手臂手撑下巴——他终于发现嘴边的碎粒努力以一种不影响形象的方式不动声色、自然而然地把它们抹干净:

“在它刚刚出炉的时候也曾是一口质量上佳的大锅?”

“不是伱们怎么就这么喜欢锅呢”库斯塔莫名其妙“棋盘不就是拿来下棋的吗?如果不想下棋也不想听棋子响干脆整个棋盘全扔了完事还费那个事儿铸锅?”

“你们好奇怪哦。”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发现dd正在跟一块硬实的老肉排较劲:

“为为什么为什么硬要让所有棋子往一个方向——滑动呢?”

什么?

包括泰尔斯在内大家齐齐一愣。

dd终于咬下一口肉排心满意足地咀嚼起来。

“棋盘上之所以有那么多格子那么多路线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棋子、不同的棋子都有立足之处都有可去之处吗?”

多伊尔享受肉排一脸没心没肺的表情:

“只要没有棋子掉下或者压坏棋盘那就任由他们自由地往各个方向滑去响去啊难道是很糟糕的事情吗?”

众人面面相觑怔了一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齐齐挥手纷纷鄙视。

“没点棋理常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所以说你没见识嘛……”

“棋子能自己走那要下棋的人干嘛?”

“对啊那棋手还有什么用?岂不是毫无价值还不如一个棋子?”

“没有下棋的人那棋子掉出棋盘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棋盘都会被毁掉的!”

“棋子都各有想法往各个方向去了那还怎么团结起来吃掉对手的棋子去赢得棋局?”

dd不解道:

“可是什么对手?我们为什么要吃掉对手的棋子?”

“下棋嘛肯定不止一方不止一个棋手肯定有对手啊!”

dd不服气:

“等等像刚刚说的如果棋手都没用没价值了那当然也就没有所谓对手了嘛那还说什么吃掉对方——”

“因为必须如此”摩根摇摇头:“因为我们不先吃掉对手的棋子那对手就会吃掉我们的棋子。”

可dd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对手又为什么会吃我们的棋子呢?”

孔穆托一愣硬着头皮回答:

“因为……因为他们想要占领我们的棋盘?”

“难道我们的棋盘不是同一个不是连在一起的吗?”

涅希灵机一动:

“同一个棋盘没错但有分界啊这边是我们的那边是他们的啊!”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过来呢?”

“你疯了!让他们的棋子过来占了我们的地方那我们的棋子去哪儿?”

“去他们的地方啊!每个棋子就自由地到想到的地方……”

库斯塔听得烦躁一锤定音:

“哎呀你管那么多为什么呢?下棋嘛有棋手有对手这就是规则!你瞪我干嘛规则又不是我定的!”

dd满嘴食物口齿不清:

“不是你定的规则那你干嘛要遵守?”

库斯塔一怔:

“我干嘛要……我干嘛不遵守啊?”

“好吧那规则是谁定的?”

dd这一问让大家都愣住了。

“谁定的?”

“约定俗成……”

“一向如此……”

“自古以来……”

“额发明棋局的人?”

“下棋下得最厉害的人?”

“额……第一个下棋的人?”

“还是第一个听话的棋子?”

“第一个刻好格线的棋盘?”

泰尔斯默默地听着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聊不言不语。

“那不管是谁定的”怀亚突然出神地道“我们能改变规则吗?”

“我们?”

保罗终于抹净嘴边碎粒他又抱了一会儿手臂让擦嘴的动作显得不太突兀这才放手冷哼道:

“反正我改不了。”

dd讪讪挠头。

然而怀亚还有疑问:

“可是如果殿下成功了无数棋子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聚在了一个地方那棋盘不就不平衡了吗?会翻倒的吧?”

孔穆托哼笑一声:

“怎么可能?那可是能承托每一个棋子的棋盘啊!根基肯定是最牢固的比如说是牢牢钉死在石桌上的不会翻倒的!”

“等等如果牢牢钉死了那殿下又要怎么晃动棋盘聚拢棋子?”

“所以殿下力气很大嘛……”

“不殿下能晃动棋盘正因为它的根基并非是牢牢固定的……”

摩根眼神一动:

“或者说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能抬起石桌晃动棋盘——甚至重铸一口锅。”

“必须”保罗斩钉截铁“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抬起石桌晃动棋盘。”

“那我们就小心选定一个最完美的中心”怀亚若有所思“当棋子们都往它聚拢时四面应力都是平均的如此一来棋盘就不会翻了。”

“那不就是我说的重铸个锅嘛……”

“等等那哪里才是棋盘的完美中心或者说由谁来定棋盘的中心?”

孔穆托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只觉得脑子里塞满了问号:

“我怎么知道——喂喂这话题你们烦不烦啊?”

“也许没有答案。”

泰尔斯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棋盘也好棋子也罢晃动也好滑动也罢聚拢也好分散也罢固定也好松脱也罢规则也好混乱也罢其实并没有必然的终点和永恒的答案只有不断前行的棋子和时动时静的棋盘只有在它们的互动中形成的过程与历史”王子叹息道“或许这才是棋局的本质。”

啥本质?

尽管依旧有人不懂或不服但没有人敢追问遑论反驳王子殿下。

唯有久久不言的马略斯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听上去又回到了原点什么也没有解决毫无意义。”

“在棋手乃至超脱棋盘之上的众神看来这可能确实毫无意义”泰尔斯点点头略略出神“可一旦感受、觉察、醒悟这些的是闷头行棋的棋子本身……”

他深吸一口气:

“其意义便超越一切。”

马略斯皱起眉头:

“那又有什么用?纵然觉察到了棋子又能做什么?”

泰尔斯看向守望人微微一笑:

“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餐车旁dd捅了捅身边的库斯塔:

“奇怪我们是怎么聊到这个无聊的话题还能一路聊下去的?”

“你还问我?”

“殿下毕竟是文化人……”

“也许”一直努力记笔记都没空吃饭的怀亚作沉思状“也许因为这个话题并不无聊甚至事关每一个人。”

dd和库斯塔对视一眼双双翻白眼。

怀亚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一惊抬头:

“殿下您去哪?”

众人同样抬头这才发现泰尔斯已经在十步开外。

“坐了一天了头都大了出去散散步。”王子朝后方挥了挥手上的肉肠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怀亚呆住了他看看笔记又看看餐车上的半块面包喃喃道:

“当当然殿下……”

面色严肃的马略斯长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汤。

“愣着干嘛?”

他冷冷下令:

“跟上啊!”

————

他在哪儿?

洛桑二世悠悠醒转眼前一片漆黑鼻子里充斥着腐烂和尿骚的恶臭味儿。

昏暗。

肮脏。

湿润。

寂静。

不见天日。

这几个念头一闪而过疼痛如约而至。

“呃……”

洛桑二世疼得闷哼出声。

他的断臂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麻痒和剧痛胸腹各处的伤口也不甘示弱。

重伤。

濒死。

洛桑二世咬紧牙关身上各处伤口的肌肉和血管立刻“活了过来”伸出细微的肉芽如蚯蚓般奋力挣扎想要发挥血族的能力缝补复原可无奈……

【血!!!】

一阵灵魂深处的颤栗传开来令他生生一晃!

【闭嘴!】

洛桑二世先在心底里怒吼旋即吃吃冷笑。

果然体内的怪物从不缺席也如约而来。

而他重伤过后他无论体力还是恢复力都近乎枯竭。

确实需要——血。

大量的血。

优质的血。

下一秒洛桑二世忍住反胃和不适剧痛和血渴深吸一口气想要从地上挣扎起来却发现躺在地上的自己浑身沉重纹丝不动。

奇怪。

洛桑二世目光血红浑身肌肉收紧再全力发动!

当啷!

血族全力挣扎却仅仅带动了一片难听的金属摩擦声。

杀手立刻明白了身上有什么。

铁链。

镣铐。

枷锁。

陪伴他大半生的最熟悉的朋友。

“哈哈哈哈哈……”

带着悲凉的自嘲洛桑二世躺了回去吃吃冷笑。

他不再大力挣扎而是用力扭头在狭窄的视野里观察四周。

他的血族感官慢慢发挥功效:

这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地牢四面上下都是厚厚的石层只有身后一个半人高的小洞作为出入口。

地上满是污水空气里飘满恶臭蟑螂在不远处爬动。

只有角落处的一盏小小烛火连周围几尺都很难照亮。

至于他他的身体四肢——也许只剩三肢——被一块无比沉重、花纹繁复的黑色机械石锁扣紧锁上延申出四根粗壮的锁链固定在地牢的四个角落。

动弹不得。

“他醒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源自四根铁链其中一根的方向:

“提高警戒。”

洛桑二世竭力扭过头可惜视野狭窄加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能感受到那人血气充盈连轮廓都发着红光。

但是……

洛桑二世认真地接收其他感官的反馈:

此人呼吸均匀。

心跳平稳。

膝盖上放着一把剑。

举手投足淡然优雅。

要么是个高手。

要么是个装出来的高手。

等等这人的声音他好像听过。

洛桑二世眼神一动。

是那天围猎自己的人之一。

“要我说就该再给他头上来一下省事儿——或者至少换银质锁具。”

另一根锁链的方向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语气不屑。

第二个守卫武器在身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最近受过伤。

“希莱小姐说了一会儿还要审问”第一个人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身受重伤虽然不知道吸血鬼体质好到什么地步但也不能毫无顾忌……”

“是”粗犷浑厚的男声不屑也不耐地回应满是讽刺“卡西恩大骑士!”

卡西恩闻言也不恼怒只是沉默。

“所以我说……”

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既有些小心翼翼也显得慌里慌张:

“究竟要守到什么时候?虽然报酬很高但是这里很臭啊……我说你们不会是搞绑架的吧……别误会我我我我对你们的工作没有任何意见啊一如伦斯特公爵大人所说:翡翠城多元并包互利共容我很支持的咧……”

这第三个守卫气短喘息手足酸软是个普通人不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更弱。

洛桑二世默默计算着人数。

“闭嘴不想死就给我坐好了。”另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第三个人后者立刻噤声。

第四个女人。

声音清冷语气谨慎身上也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一二三四……

洛桑二世结束观察深吸一口气。

四个人。

看守着他。

其中还有一个女人一个话都说不清的胆小鬼。

洛桑二世眯起眼睛仅剩的左手开始探索能活动的范围慢慢摸向身上的黑色枷锁。

这也太小觑他了。

哪怕是重伤垂死的他。

当初那帮吸血鬼可是把他关在守卫森严的禁血之牢里由各种恐怖的老僵尸和闻所未闻的魔法诅咒守着呢。

【血!血!血!】

洛桑二世对体内的渴望充耳不闻暗暗冷哼一声。

他们会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的。

“我伤得很重”洛桑二世嘶哑开口不得已顺从身体里的渴望“没有血会死的。”

先逃出去……

守卫们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我死了你们的女主人就连最后的筹码都没了”洛桑二世感受着疼痛和疲惫“她拿什么去要挟北极星?”

地牢里一片沉默。

直到几秒后清冷的女声开口了:

“等着。”

咚!

一声闷响一样软物被丢到洛桑二世的嘴边。

看清目标洛桑二世瞪大眼睛。

那是一只死老鼠。

臭。

腥。

僵硬。

还带着恶心腐烂的奇特味道。

什么?

洛桑二世皱起眉头。

“就这?”

“怎么老鼠的血就不是血了吗?”女守卫冷冷道“不能支撑你恢复伤势?”

洛桑二世胸中涌起一股怒火。

当然能。

只要日夜不休不动不耗连续吃上几百、几千只……

“至少给我只新鲜的吧。”

为了脱困他忍气吞声。

“别了这儿的老鼠很厉害的”另一边的男守卫讽刺道“你这个样子怕是打不过它。”

洛桑二世捏紧拳头。

【血血!要血!】

洛桑二世闭上眼睛。

好吧。

该死的。

这是为了逃走。

至少至少那不是人血。

不是……无辜者的鲜血。

感受着那只死老鼠身上的血腥味儿洛桑二世强迫自己忍住恶心和厌恶颤巍巍地张口亮齿咬穿老鼠的尸体。

噗嗤。

多毛和僵硬的口感中渐渐凝固更稍显腐烂还带着恶臭的冷血从老鼠的血管里溅出进入他的口腔。

让他倍感恶心和苦涩。

【血……真……臭……】

【闭嘴!】

洛桑二世闭上眼睛痛苦地把这股难喝的血吞咽下去。

虽然很缓慢但是确实他体内奄奄一息的血气开始鼓动。

重新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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