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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番外六 闵迪思之晨(上)(2 / 2)


兄弟。

这就是他的兄弟。

他的家庭。

还有他该死的……血脉。

他情愿不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凯咬紧牙齿重新抬起头狠狠呸声:“是啊为什么呢?”

“问我们的母亲去吧。”

贺拉斯面色一寒手指发力。

凯感觉自己的肩膀又开始痛了。

但就在这时一旁的漂亮男人却轻轻咳嗽了一声。

“算了贺拉斯。”

“你的时间比这家伙的宝贵得多不值得浪费。”

漂亮男人指了指头顶顶着男女通杀的笑容:

“再说了这儿是他的大厅。”

“他的地盘。”

“不合适。”

这句话起了效果至少贺拉斯沉默了一会儿。

凯依旧竭力抗争着“哥哥的关爱”但他的挣扎努力毫无用处就像给贺拉斯挠痒痒。

过了几秒第二王子像是想通了什么终于放开了手。

脱离钳制凯泄气一般向后靠上墙壁喘着粗气揉着肩膀。

他看了看那个新来的漂亮男人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喊出新来者的名字:

“海曼。”

如果有人问凯有什么比大早上碰见一个混蛋兄弟更糟糕的事情那答案一定是:

碰见两个混蛋兄弟。

没错海曼·璨星。

他最小的哥哥。

凯愤愤地盯着海曼敏感地发现对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高傲充满了嫌弃和鄙夷。

最重要的是……

妈的为什么他长得这么帅!

不得不承认在几兄弟里凯和海曼都长得随母亲但要说起来海曼才是真正继承乃至发扬了母亲美貌的那个人。

嗯用美貌来形容可能有些不准可事实上用男性的形容词来形容海曼会显得太粗鲁太糙直可是用偏女性的赞美语又有些过于阴柔过度力量不足。

所以凯为他找了一个既不会过于粗鲁阳刚也不会被误认为是女性的外号:

娘娘腔。

虽然凯敢肯定所有亲眼见过海曼人都不会同意用这个词。

但凯能有什么办法呢世界上的词汇就那么多不是么总得选一个?

这可绝对不是因为他嫉妒海曼的样貌嗯可能有那么一点儿吧但绝对不多。

虽然凯永远不会忘记任何舞会上海曼·璨星才是那个最吸引眼球的男人。

多少年了王都女士们(也许还包括某些男士——凯恶毒地想)在舞会上的目光第一落点和“最想春风一度的人”排行榜第一位都由这个娘娘腔牢牢把持从未动摇。

偏偏这个娘娘腔还深谙欲擒故纵、欲取必予的高深道理装模作样故作清高从来对殷勤和暗示不假辞色从而让女士们更加为之疯狂。

这个虚伪至极、深藏不漏的伪君子把同样留着王室血液的凯衬托得就像是满身俗气、有洞就钻的下三滥街头嫖客。

还有每一次海曼盯着他看的那种鄙夷眼神……

一个机械而乏味的声音加入了这场对话:

“殿下们有什么问题吗?”

随着脚步声靠近一个卫队装束的长脸男人出现在上方的阶梯居高临下俯视着三位王子。

看见这个人贺拉斯眯起了打量的眼睛凯则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第四王子海曼耸了耸肩得体地颔首回应声音悦耳笑容璀璨:

“没有萨克埃尔勋爵只是久未谋面的兄弟叙旧。”

勋爵点点头却没有动作只是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们三人。

似乎在等待什么。

贺拉斯明白了过来他咧嘴轻笑再也不看靠着墙喘息的凯带着他的侍从官走下阶梯扬长而去。

萨克埃尔目送着他的背影远走。

凯这才大劫已过般地呼出一口气。

海曼轻笑一声转向头顶的萨克埃尔。

“你知道勋爵我兄弟一直很欣赏你——他觉得你应该在他的军营里为国效力而非在王室卫队里虚耗年华。”

这话使得楼下的托尼三人脸色很差。

长脸的男人面无表情:

“我知道。”

海曼挑了挑眉看了萨克埃尔很久却始终没有等到更多的话。

“好吧。”

第四王子叹了口气这才点点头:

“他大概就喜欢你这一点。”

萨克埃尔依旧没有说话。

海曼转过身伸手去扶靠着墙的凯却被不领情的弟弟一把甩开。

“所以你现在跟他一起混了?”

凯冷冷地看着他:“在兄弟间左右逢源而这让你感觉良好?”

漂亮的王子皱起眉头:

“我的感觉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我你跟贺拉斯……”

凯高傲地回望着他:“得了娘娘腔我们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别装了。”

海曼哑然失笑。

他轻哼着摇头那画卷般英气而锋利的五官在阳光下微微闪烁让人不禁为之注目:

“帮我个忙凯瑟尔。”

海曼又开始叫他的全名了。

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个名字。

凯不屑地扭头。

只听海曼笑道:

“下次你要找人探讨诗歌的时候先去买顶帽子挡住它。”

听到“探讨诗歌”的时候凯就已经觉得不妙了。

但他还是愣了一秒。

帽子?

“买帽子挡住什么?”他傻乎乎地问。

海曼像一个慈爱的哥哥一样在凯反应不及的时候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脑门笑得阳光灿烂:

“这都不明白吗小傻瓜。”

“挡住脑门儿上的洞啊。”

啊?

为什么要挡住脑门儿上的……

凯摸向自己的脑门突然反应过来。

挡你爸爸哦!

但海曼已经顶着他那张倾倒众生的俊脸踏着优雅而不失潇洒的步履跟在冰冷锋利择人而噬的贺拉斯身后离开了。

只留下后面气得跳脚的凯。

“海曼·璨星你他妈才脑子有洞呢!”

“你全家都脑子有……”咳咳咳好像有哪里不对……

总之长得帅就了不起吗?

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凯骂骂咧咧地转过身一边整理衣服的褶皱一边诅咒着这糟糕的早晨。

但他头皮一寒缓缓地抬起视线。

只见王室卫队的首席刑罚官萨克埃尔依旧站在上方的台阶转角处目光淡漠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颇有些瘆人。

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凯打了个寒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是啊。

凯瞥了萨克埃尔一眼闷闷不乐地想。

他怎么会忘记?

当背上的鞭痕还在隐隐作痛的时候——他怎么会忘记那个奉国王之命持鞭行刑的人?

凯躲闪地望了头顶的首席刑罚官一眼硬着头皮挥手: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禁足但我今天只是来……”

但长脸的卫队刑罚官没有等他说完就漠然转身消失在视线里。

凯的表情做到一半只得悻悻回头无处安放的双手只能无奈地插到腰间。

真好。

至少他没问什么光屁股女人的事情。

凯向墙上表情吓人的“人妻王”画像抛去一个“你看什么看”的恶霸眼神继续向上走去来到二楼随即愣住了。

二楼的落地窗门是打开的窗前摆着两个大画板以及无数颜料。

画板间坐着一个体型臃肿的华服男人背对着凯双手间夹着几支画笔正聚精会神地在画布上捕捉晨曦间的闵迪思厅庭院。

但凯下意识地开口出声:

“胖胖!”

胖胖——画着画的男人背影微微一僵。

凯惊恐地看了看画板测量了一下它到阶梯的距离:“你你一直在这儿?”

“你……你都听到了?”

臃肿的男人在椅上转过屁股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庞小眼睛挤在肉乎乎的脸颊上不耐地一眨一眨。

“没没听全。”

胖男人的拖音很重活像市侩的商人:“只知道你跟三个还是十三个老熟女一起光屁屁读诗?”

凯身形一晃无声地哀嚎。

不。

你特么这叫没听全?

“别担心”被他叫作胖胖的男人似乎体会到了凯的绝望他晃晃脑袋颇有些幸灾乐祸:

“我对你被绑着光屁股游街的事情不感兴趣。”

你特么再说一遍这叫没听全?

凯快疯了他望着对方忍着笑的样子只觉得又羞又气。

“我没有光屁……唉算了我是说你听到了但你就一直坐在这儿什么都不管?”

胖胖挥了挥一只画笔:“嗯哼。”

凯瞪起了眼睛。

“你见到那个杀人狂肌肉男了?你就看着他对我发脾气?”

“嗯哼。”

“你见到你的双胞胎弟弟了吗看见他小意讨好贺拉斯帮着他来踩我了?”

“嗯……哼。”

胖男人无所谓地晃晃脑袋表情依旧轻松看上去颇为自得毫无歉疚。

凯做了个极其粗鲁的口型但没骂出声他知道萨克埃尔就在附近。

他自暴自弃般地一抛双手吐出一口气。

“你真行死胖子。”

“那是你的烂摊子我为什么要掺和。”

胖男人耸了耸肩。

凯举起手指一副“真有你的”样子冷冷地看着对方。

“你知道班克有时候我也在怀疑你真的是我哥哥?”

“我们真的是从同一个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吗?或者母亲生你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被他叫作“胖胖”的男人表情冷了下来。

没错这是班克罗夫特。

他的三哥。

据说跟海曼是双胞胎。

凯看着对方脸上胖得被肉挤作一团的五官下意识地皱眉。

从遗传上来说贺拉斯随父亲凯和海曼随母亲至于班克罗夫特……

嗯他随的大概是母亲怀胎期间吃掉的某个土豆。

从班克六岁开始身材走样之后他越发确认这一点。

班克算是整个复兴宫里最不找麻烦的存在除了喜欢画一些让人认不出原型的灵魂画作之外基本没什么大缺点——凯的意思是看看他的二哥和四哥吧一个刚愎一个张扬。

但这不会让凯喜欢他多少恰恰相反班克那副“兄弟打架关我吊事”的懵懂无辜样让凯无比反感。

比反对更让人糟心的是忽视。

所以这个死胖子总让凯有揍他的欲望虽然凯知道拳头只会从班克深不见底的肉上弹回来——话说回来班克要怎么……做那事儿?那个起来的时候露得出来吗?不会陷在肉里?

班克深呼一口气用看垃圾桶的眼神瞟了凯一眼然后长长叹息:

“你就是不懂是么。”

凯皱了皱眉头:

“懂什么?”

班克深深地看了凯一眼。

胖子随即摇摇头对着窗外远处的立柱与花园挥动手臂:

“数百年的历史里闵迪思厅的设计和布局都是艺术界的经典庭园更是独出心裁的传世之作每一个角度都像一幅风景画有多少艺术大家和建筑大师欲求一见而不得。”

语气里充满了赞叹。

凯挑了挑眉毛顺着班克的手臂指向只看到了一片黑乎乎灰糊糊的石柱一堆红红绿绿的花草。

他颇有些傻乎乎地回过头:

“风景画……所以?”

班克欣赏完了景色随即板起脸。

“但是当你站在这里的时候小凯瑟尔……”

班克抓起画笔在画布上补了补颜色一脸嫌恶地道:

“就像画布上多了一块污渍。”

“这就是为什么你处处受排挤人人都讨厌你。”

“现在你最好滚一边儿去。”

班克说着扯过了画板扭动座椅转到另一个方向。

留给凯一个肥大凸出把裤子挤得紧紧的肉屁股。

凯的笑容一僵。

他下意识就要去踹班克的画。

“别动我的东西”班克头也不回:

“否则我不能保证下个季度我巡视南方的时候刀锋领的漂亮小姐和夫人们会不会知道你的‘光屁屁读诗会’。”

凯踹出去的脚硬生生停在半空。

他动了动嘴唇但最终只能机械地转过身去。

“很好。”

凯气呼呼地道:“你就抱着你卖不出去的画抱着你那些纸片上的小人过一辈子吧!”

“没有性生活的死胖子!”

单身一辈子!

死胖子头也不回只是回摆右手在四支画笔间凸出一根肉肉的中指。

凯气鼓鼓地走上三楼的台阶。

但他一直在想那句话。

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讨厌你。

人人都讨厌你。

凯捏紧拳头。

他错了。

凯闷闷不乐地对自己说。

班克错了。

不是人人。

曾经母亲是喜欢他的。

她会因为他那些的恶作剧而开怀大笑在老顽固动怒的时候发声赞扬他的创意无论它们得体与否后果如何。

直到她……

不是人人。

凯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前面的房间:闵迪思厅里最重要的主房。

他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整理着衣物。

但还不等凯敲门房门就开了。

一位出身低级贵族的王子侍从官鞠了一躬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进去。

“殿下在等您。”

凯心中一暖。

不是人人。

他慢慢地对自己说。

不是。

他用凯瑟尔王子此生大概也少有的恭谨礼节礼貌得体地回应了友好的侍从官他甚至记得对方似乎名叫卡索。

凯深吸一口气带着最愉快高兴的心情踏着最轻快轻松的步伐迈进了房间。

他知道房间的主人不喜欢喧闹。

但对方从来都不曾对自己的出格行为而动怒过。

因为。

因为不是人人都讨厌他。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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