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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织雾(六)(1 / 2)


吉水县城早在大唐乾符年间就开始筑城于今时城开门五座分别是东门文明门、西门文峰门、南门文沙门、北门文江门以及东北方向的小东门文昌门。五座城门皆是以“文”字起手这是极为少见的。不过吉水县素来是文事鼎盛之所在诸如“五里三状元”、“一门三进士”、“九子十知州”之类的美谈可谓是比比皆是。

这其中恩江两岸相距五里曾出过两位御史一位是永乐朝的熊概而另一位则是万历朝的邹元标。邹元标出自吉水小东门的邹氏家族幼有神童之称一度入朝为官后在万历年间居乡讲学达三十年之久与顾宪成、赵南星合称东林党三君。

邹家在此间本就是诗礼传家的大族又出过邹元标这样的人物在本地的影响力素来不小。于今时邹家不比当年那般了但是邹元标的亲孙子邹卓明亦是长沙幕府的成员在本地同样是不可忽视的名门望族。

小东门那边是邹家世居的所在由此向西头上过了那书着“金城砥柱”的牌匾继续行一段时间便是一处属于邹家的宅院却是一支旁枝居住的所在。

“本县举人邹楠勾结逆贼刘京袭扰官军、攻击县城、残虐百姓。如今罪证确凿尔等速速打开大门或可免了包庇之罪否则一概以邹楠同党论处!”

邹家的宅院外大队的清军和衙役将此间团团包围足足有百十号人。为首的绿营军官端坐马上有恃无恐任由一个大嗓门的衙役向宅院里宣布着邹楠的罪行同时也是在打击宅院内一应人等的士气。

哭泣之声隐隐约约的从宅院里传来军官是抄家、捕人的个中老手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此间听得这般自然是有了更足的底气指使着那衙役更加卖力气的向宅院里喊着只等着内里家奴们将大门打开他们便可以一拥而入了。

这是最轻易的不会造成什么伤亡就连气力也用不了太多等到冲进去之后就可以借着搜捕邹楠及其家人的名义在宅院里大肆搜刮一番。

这等活计从来都是肥差军官是惯常会做人的亦是惯常会做事的此间只等着那大门被惶恐无地的家仆们打开的那一瞬间甚至在脑海中都已然开始勾勒起了能够搜刮到的金银珠宝到底会有多少。只是奇怪的是衙役的呼喝声一轮接着一轮却好似是泥牛入海一般半点儿回应也无。有的只是那隐隐约约的哭声倒给这午后的艳阳平添了几分寒意出来。

“大白天的还能真见鬼了不成?”

一挥手一队清军便直冲大门。专门准备的小型攻城锤在这样的场合最是适用只需得猛烈撞击几下子那厚重的大门便轰的一声被一分为二重重的撞向了两侧的院墙。门栓已经断成了两段那一队清军丢下攻城锤直接就冲了进去。他们是先期进入坦明状况的而其他人则依旧需要守在院外以免宅院内的人从侧门或是翻墙逃离。

十余个清军一拥而入很快就消失在了外院通向正堂和两侧院落的通道之中。搜寻是他们的任务这般状况一下子抓到邹楠的可能性不大但起码先要找寻到个把人搞清楚了此间的怪异才是。

片刻之后依稀的宅院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喊杀的动静但却很快就消失于无形。随后的类似的声音也不再有了反倒是那阵哭声依旧是隐隐约约的往耳朵里钻仿佛刚才的那声喊杀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宅院越来越透着不对劲儿的感觉让人浑身上下的不自在。眼见于此外间的清军大喝了两嗓子喝问入内的清军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可是又过了片刻内里依旧是只有隐隐约约的哭泣之声倒是那些清军却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有半分回应。

又是一挥手这一遭一口气冲进去了二十来个清军进入空无一人的院内立刻分散开来找寻宅院里的人无论是邹家的人还是之前的那些清军。

四五个清军手持着兵刃冲入了西跨院院子里整洁、雅致搜罗了一番唯独是人一个也没有。于是乎他们出了西跨院继续往宅院的深处探去。直到片刻之后一个素来以嗅觉灵敏著称的士卒突然大叫不对随后循着那份味道急匆匆的奔着远处的一处柴房走去。待他走到柴房前已经不需要鼻子闻才能发觉那份血腥味几个清军看着门前的血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稍加犹豫一个平日里胆气最足的清军大喝一声一脚便将那柴房的大门踹得摔在了墙上随即便直接持刀冲了进去。

内里确实有他们找的人只可惜已经都是些死人了。一共五个清一色的灰蓝色的军服不需要看面貌只要看一眼他们的身形就可以决定了这些任皆是方才进入搜寻的清军现在已经一个个的死在了这偏僻的柴房之中眼中写满了对不可思议的场面的恐惧。

“快快去报告千总!”

领命的清军一转身未来得及迈腿却直接愣在了当场。其人未动立刻便引起了那个踹门而入的清军的不悦可是那一句“我的话不管用是咋的”的质问刚刚说了一个“我”字余光之中房门口已经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眸子中的寒芒丝毫不逊于其人手握着的那柄苗刀所摄愣是将他的后话给生生的堵了回去。

“既然你们都进来了那就省得我去搬了。”

话音方落苗刀已然如蟒蛇一般扑了上来。柴房无非斗室按道理来说三尺白刃乃至是怀中之匕才是最合适的兵刃。然而此时此刻那汉子挥舞着苗刀大开大合每一刀似乎都要砍在墙壁之上但是每一刀的刀锋都是几近于擦着墙壁而过反倒是将这些清军反冲的去路封了一个死死的。

苗刀挥舞他们都是腰刀不敢轻抗只得步步退避。奈何身后不光是有尸体还有柴火只消退了两三步那个狗鼻子的清军便一脚踩在了柴火上旋即便被绊倒。只是那屁股尚未落地人头却已经飞了出去仿佛他的摔倒早已是在那苗刀的预料之中似的。

已经有人死了剩下的几个清军被恐惧逼到了墙角只得奋力反击。然而转瞬之后最后的一腔鲜血喷溅在了窗户纸上刀剑相较的乒乓便重新归于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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