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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1 / 2)


x 宝宝百日宴设在离家不远的一家本帮菜馆。大包厢摆了两桌女方一桌男方一桌。深秋时节气候是最好的宝宝穿上新买的羊毛套衫下面是小牛仔裤人撑起来不少倒有些样子了。被众人轮着抱来抱去脸颊上香了一记又一记。苏望娣见了便道“小毛头面孔不好亲的有细菌的”也不管对方是谁纸巾递过去关照“揩干轻一点”再抹上润肤油。葛玥父亲对女儿道:“你这个婆婆是千载难逢的好啊。”话当着苏望娣说客气和捧场占了大半。女儿住在婆家自己这边照顾不到看样子三代同堂的日子还要过下去。相比年初办喜事那阵一样是客气现在更多了三分讨好。葛父是老门槛一眼便看出苏望娣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便愈发说些窝心话:“女儿是娇生惯养的被我们宠得一点用没有。亏得亲家姆妈能干大气人也好相处。玥玥每趟回来提到亲家姆妈一口一个‘阿拉姆妈’倒让我女人妒忌了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点不假。”苏望娣得意扬扬嘴上还要谦虚:“我们是粗人什么也不懂。亲家爸爸讲得我难为情。”葛父一锤定音的口气:“女儿交给你我和她妈妈都放心。”苏望娣一手抱孙子另一只手去揽葛玥的肩也有些动情:“小葛也好的。儿子好不好都靠不住儿媳好了家里一大半希望就有了。亲家爸爸放心好了。”

席间顾昕并不如何应酬却瞧了个空去敬葛玥舅舅的酒。舅舅封了个厚厚的大红包顾昕过去客气一番说不好意思让舅舅破费了。舅舅是生意场上的人“舅公呀娘舅大过天舅公就是天外天了要给的。”瞥过顾昕神情便猜他还有话要说。寒暄两句果然顾昕道:“舅舅最近生意顺利吗?”舅舅回答“还好”。顾昕说下去:“舅舅要是想贷款我这边有熟人。”舅舅一怔有些意外“哦。”

顾昕朝邻桌望去见冯茜茜拿着酒杯朝他让了让应该是表示谢意。她前几日提了句“阿嫂舅舅不是开公司的嘛帮我问问他”他应允下来说试试。她知道他会挑这个时机。平常也难得碰到的又不好电话里问。她拜托他的事他倒也上心。眼神里再加了三分感激。见他已转过身去动作稍有些不协调。老婆丈母娘都在边上呢。愈是这样便愈是露了形迹。本来亲戚间帮个忙也说得过去。摆到台面上也没什么。他偏要瞒着家里人。她便也顺着他。连打报告换工作的事也瞒着。“再待在那里整日憋着要生恶毛病的。”那晚他这么对她说。又让她保密。她自是不会说。照他的意思是想换个科室谁知报告上去领导大笔一挥把他调到了北蔡镇政府。讲起来万紫园也属于北蔡镇辖区因此上班并不远开车不过一刻钟又是去偏僻的角上下班高峰都挨不上。也爽气。这回连叫屈都没由头是自己作死。临离开前顾昕去找那个刚评上副处的瘟生那人负责浦东新区的绿化带一个项目正在寻合作银行顾昕把冯茜茜的名片拿过去。那人竟也同意了。同事一场临走帮个忙也讲得通。银行到处都是挑这个不挑那个一句话罢了。事成后冯茜茜请那人吃了顿饭那人动了心思偷偷问顾昕:“这小姑娘有男朋友没?”顾昕再去问冯茜茜。冯茜茜回答“没有”。顾昕建议:“那不妨试试这人一家子都是公务员房子好几套。”冯茜茜摇头“长得像猪猡——”顾昕笑“人家帮了你还骂人家”。冯茜茜道:“他帮阿哥阿哥帮我我心里只承阿哥的情。其他人不管。”顾昕听了不作声心想这事做得有些过头竟像存心找事了。倒也谈不上后悔到这一步做人行事竟是更无所谓了。上海话叫“横竖横拆牛棚(不管不顾)”。北蔡上班的事家里人也没多说怕添他的堵。连苏望娣也只是咕哝一句“早晓得再往南索性镇上买套房子还便宜些”。其实也好理解——往上走憋着劲咬牙切齿血脉偾张样子难看;真往下溜时倒轻巧了不疾不徐。日子前面那条线是自己画的估算着差不多能到锦上添花用的。真要差了十万八千里便也释然了管他娘。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说到底是句丧气话。

宝宝取名叫顾咏霖。葛父抱着去一个大师那里求的。说属相是只小狗太大气的名字怕他撑不住这样秀秀气气的倒好。百日宴上葛父拿出一块玉牌给外孙长两寸左右上面刻只小狗旁边是个烫金的“福”字。庙里开过光的。“福气就是运气。到我这岁数就晓得什么都是假的运气好才是真的好。”他笑着感慨。又把女儿女婿叫到一边郑重地关照:“都有小的了好好过日子。你们还年轻有的是希望。”后面这句主要是对着顾昕。调去北蔡的事老丈人其实是有些窝火的。年轻人沉不住气不懂韬光养晦的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憋屈几年又如何。偏就这么莽撞。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新区政府门槛高得多是大江大海他偏要矮身往小泥潭里钻。而且还先斩后奏一点余地不留。葛父瞥过女婿恨恨地原先还当他稳重现在看来竟是装的。心里叹口气也不好多说什么。都说小一辈是草莓族外表光鲜硬朗其实一戳就烂。不管真假反正是打不得骂不得。女儿比起他更像豆腐里外都是软的。操不完的心。葛父到这步更是看重那个“福”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放在一年前谁能想到他会落至这般境地。陆家嘴、外滩还有古北统共四五套房子一并被没收那瞬真是血都要吐出来。钱财还在其次半辈子积下的做人的志趣也统统没了。像脊柱上那根筋一股脑被抽去了。此后再挺胸收腹终究是外人面前硬撑。上了年纪的人倒也罢了。担心的是女儿。现在还多了个外孙。葛玥的祖父从苏北到上海跑船窝在船舱里抽烟不通风生生把肺熬到乌黑得癌早早便没了临死前抓住儿子的手眼睛瞪得通红憋出两个字——“摒牢”。葛玥父亲十几岁去农场得过血吸虫病九死一生后来回到上海炼钢厂烧了七八年大炉一边干活一边读书脑子里想的只是“摒牢”一点点往上走再艰难也要往上。上坡路难走下坡路也难走。另一种苦不提了。葛父只盼外孙能沾上那个“福”字顺当些。

隔了几日葛玥舅舅便给顾昕打电话说起贷款的事。“现在融资不容易尤其房地产这块有政策的。”试探顾昕的口气。顾昕去问冯茜茜回答是“没问题”。他提醒她:“我丈人出事跟葛玥舅舅多少搭点界。房地产不比别的形势摆在那里你自己拎清。”她道:“我只管报上去审批又不是我的事。再说我学徒工一个坏账总不见得让我赔。”顾昕听了忍不住笑“我以前觉得你比你姐姐老实现在看起来你更滑头。”

她问他:“为什么帮我?”他说:“自己人。”她追问:“家里那么多自己人为什么单单帮我?”他道:“他们又没找我。”她道:“你的意思是我比较皮厚?”他摇头“不是皮厚是漂亮。我只帮漂亮的自己人。”这话有点突然。撩人的和被撩的神情都有点蒙。像是没做好准备。各自笑了一下。她朝他看凑近了在他脸颊亲了一记。嘴巴比大脑快半拍说话如此亲吻也是。他还有点蒙半晌伸出一只手慢慢移到她腰上。

小区后门那幢楼装修好了。上下打通大门拓宽正气不少。走进去布置得清爽雅致。架子上十余盆兰花。满室生香。展翔花了大价钱从云南运来都是珍品。举头一块匾上写着“不晚”两字。名家的墨宝笔法苍遒。意思却是自己想的比“夕阳红”“老来乐”什么的要好也文雅。展翔对冯晓琴说:“要做就要与众不同。”冯晓琴点头:“那是肯定的。”

找了个大师看风水。说总体也没啥正对着小区高楼挡住了阳光阴气太重不利财。平常多开窗多买几个吊灯一年四季开着便也差不多了。展翔炒了这些年的房地产半个生意人信这些说准备再叫和尚做场法事“几十年前这里都是荒地难保不是刚巧建在个坟墩头上面。前头那些人清一色赔本不好不防的。”冯晓琴不答应说做法事太难看“装修得再上档次君子兰再多爷叔你骨子里还是个乡下人。”

“我出钱出地方反过来还被她骂乡下人。”

展翔对着张老太说起这事愤愤不平。张老太是第一个客人。其实也不叫客人冯晓琴搀着手领她进来椅子上一坐“我年轻时做过会计可以帮你们管账。”老太一脸正色。展翔有些蒙。冯晓琴竟真的拿个簿子出来往她面前一摊“交给你了。”张老太又问:“生意呢没生意让我记什么?”冯晓琴道:“没生意你就随便写。想到什么写什么。”张老太眼珠转几下低下头在簿子上一笔一画地写道:“今朝太阳不错等下问问张卫国要不要出去兜兜。”冯晓琴见了道:“你这样不对还没工作呢就想着出去兜。”张老太并不听她说话自顾自地发呆一拍脑袋又加上:“大衣也要拿出来晒晒。”

张老头是按天数付钱。本来规定是一个月一交请假必须提前24小时提出否则不予退款。但冯晓琴说张老太不一样“来一天算一天试营业呀阿婆是我的活广告。”价格也打了八折。除了张老太还有3号里翻垃圾的周老太她儿子儿媳实在吃不消了宁可出点钱也要把她安顿好免得被人戳脊梁骨。她儿子在一家国营企业当主管一张脸黑里泛红还余些庄稼人模样。孙子倒是生得粉妆玉琢。真要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也罢了愈是出身那样便愈是要面子最怕人家翻老底说一声“难怪”。老娘那双手外头翻垃圾回家再做饭带孩子想着便难受。也是铁了心了非把老人家拗过来不可。

头一批大约五六个老人有男有女。刚开张便有这成绩已比想象中好了。到底不是买米买油要观念跟上也要手头捻得开。钞票统共那几张花在小孩身上再怎样都舍得。老人就未必肯了。价格方面冯晓琴与展翔盘算过前期倒也不为赚钱口碑更要紧。便是每天都来也不比外面敬老院更贵。何况离家近灵活又知根知底。早上送过来晚上再接回去。不用担心吃饭和安全问题。餐食都是附近的本帮菜馆订的关照老板味道好更要干净。下午有点心水果面包牛奶也保证新鲜。桌角墙角都贴上防撞条小孩用的那种。老人说到底就是老小孩谨慎些总是不错。除了安全到底比家里更有意思。电视机、麻将桌、健身房、书报区……几只ipad联网“斗地主”。还有卡拉ok。画板也有水彩笔、毛笔想涂鸦或是练字悉听尊便。钢琴也买了一架摆在门厅既是撑场面也是实用便是不会弹上去摆弄两下嘻嘻哈哈也是好的。老人也喜欢新事物中意热闹。每天下午两点还有按摩师过来经络疏通或是肩颈理疗。与史老板那边合作只收老人一半价格另一半“不晚”贴。史胖子说展翔:“学雷锋啊三月五号早过了。”展翔道:“眼光放远别老盯着那些蝇头小利。”史胖子嘿的一声“我晓得你的心思私人开养老院所得税和营业税都免征挂羊头卖狗肉钻政策空子。你小子不声不响做事野豁豁。”展翔摇头叹息:“坏料就喜欢把人往坏处想一点办法没有。”史胖子又问:“——冯晓琴现在是老板娘了?”展翔手里一团纸巾扔过去“少放屁!”

政策规定要配备专业的护理人员。相关证书都要齐全。三千金的妈妈已经哭哭啼啼准备回乡了被展翔一通电话叫回来。还当自己听错了。“再去考个营养师证”展翔关照她“越快越好。”又问她男人“回老家准备做点啥?”男人怔了怔“打杂卖苦力什么都干。总不能让三个丫头没饭吃。”口气兀自有些硬邦邦。展翔道:“一样打杂就来我这边吧。白云公寓有套一室一厅你们搬过去房租就算了工资别指望高。看情况要是好后面给你们补上要是不好你就再滚回老家吧。”

“钞票就是个数字。多个零少个零一样过日子。”展翔把这话说给顾清俞听。有些讨好的口气。顾清俞道:“那你还做什么生意?全捐给国家算了。”展翔一笑“那我也没境界这么高。我的意思是”停了停“我并不是那种掉到钱眼里的人。即便是暴发户也是个有节制的暴发户把社会效益放在个人效益之上的暴发户——”瞥见她嘴角挤出个古怪的笑忙道:“是真的。那只瘪三背后坏我名声说我是黄世仁大年三十讨债。你说他欠我几万块房租我不讨他就不给他欠债没关系我讨债就是黄世仁了哪有这种道理?跟我打架把老婆顶在前面转过头就骂我打女人弄得街道妇联干部还来找我谈话说我不好这样的。我说带她去验伤!验出来我房租全部免掉。自己混不下去了灰溜溜回老家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我好像是被我逼走的。我说形势你们懂吗大环境拎得清吗以后个体经营越来越难上海生活成本又摆在那里物价飞涨外地人排队返乡的日子就在眼前。最可恶的是瘪三还去你爸那里告状——”顾清俞道:“我爸可没说什么。”展翔道:“那是你爸讲道理识大体顾大局。”顾清俞好笑“我爸不稀罕你表扬。你继续自我标榜吧。”展翔叹道:“以德报怨。讲的就是我这种人。”说完停下来朝她看“你要是肯嫁给我我就把房子统统卖掉以你的名义开十七八家敬老院不赚钱保本就行。每天中午包个公益场这附近70岁以上的老人家都可以免费过来吃饭两荤两素管够。再去山区建几所希望小学统统拿你的名字命名‘清俞小学’。”

这样的求婚有些古怪像在拍公益纪录片。冯晓琴就在隔壁房间隔音效果不大好。张老太拿毛笔在旧报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不答应”。冯晓琴说一句张老太写一句。练字对老年痴呆有好处。她说“少肉麻”张老太便写“少肉麻”。她说“你们不相配”张老太写“你们不相配”。她说“三克拉的钻戒也没用”张老太写了“三克拉”忽地抬头“三克拉很大了可以嫁给他了。”冯晓琴一怔哑然失笑“你晓得是谁嫁给谁?”张老太撇嘴“我又不是聋子。”冯晓琴停了停“你觉得他们俩配不配?”张老太笑得挺有内容“你是不是有点吃醋?”冯晓琴又是一怔板起面孔:“——瞎讲。”

周老太的儿子来找冯晓琴一是表示感谢“我妈来了半个月不到脸就圆了一圈。她是节俭了一辈子的人赚她的钱不容易要不是真觉得好早吵着闹着回家了。”接着吞吞吐吐地问冯晓琴这边晚上可不可以住“也不用每天周一到周五住周末不用。”加上一句“钱不是问题。”冯晓琴忙答应下来:“好我跟老板商量商量。”

好在房间够多铺得开。二楼后面几间暂时空着便是为了日后打算。冯晓琴对展翔道:“做托老所最后肯定是24小时逃不脱的。”展翔摇头“想不通。小时候看《上海滩》想着哪天要是有钞票就开赌场和夜总会金碧辉煌穿西装戴领结晃来晃去腔调不要太好。结果眼睛一眨竟然开起托老所了望出去都是老头老太。想不通啊。”冯晓琴垂着眼睑——“不是还要再开个十七八家嘛每天免费午餐还有‘清俞小学’呢。”——这话自然不会说。“开赌场犯法的”她道又建议“要么偷偷摸摸发小广告白天托老所晚上搞赌场。范围缩小保密工作到位也不是不可以。爷叔想当许文强还有机会。”展翔嘿的一声“真这样倒被史胖子说准了挂羊头卖狗肉。我展翔不搞这种名堂。”

网上订制了几张单人床。展翔原先的意思是就买那种医院里的病床专业也好打理。冯晓琴不同意:“一看就像医院老年人不会喜欢的。要温馨一点舒服一点就跟在家里一样。”除了床床头柜和台灯的式样亦是冯晓琴精心挑选的床上几件套淡紫色大团绣花绲金边又秀气又富贵。老年人不能太花哨也不能太素。张老太说与她结婚时的花色倒有几分相似。周老太盯着看半晌拿手去摸声音涩涩地:“你倒是好我结婚时候连床也没有地上铺块垫子就睡了。一家六七口吃喝拉撒都在一间。”

周老太叫张老太“阿姨”到底年轻了十几岁脑子也清楚。她说她不怪儿子“他是当干部的人要面子怕人家背后说闲话说他连个老娘都养不起还在外面捡垃圾。”冯晓琴趁势道:“所以呀你就忍一忍。”她道:“实在忍不住啊走到垃圾桶就会停下来矿泉水瓶一只只捞出来踩扁收好。手上抹了油似的动作都不带停顿的。”冯晓琴问她:“一个月能赚多少?”她道:“你猜。”冯晓琴往小里说了个数字。她有些得意地伸出一只手正面反面翻了翻。冯晓琴问:“五百?”她嘿的一声“这不翻了两下嘛一千!”又道“要不是我儿子拦着还得多一倍!”张老太旁边插嘴:“你儿子一副麻将的事。”她眼睛瞪过去“我儿子不玩麻将。”张老太道:“你儿子不稀罕你这点钱。”周老太反驳:“我没说他稀罕。”张老太道:“把你送过来这钱够你捡几个月矿泉水瓶了。”这话点了周老太的死穴顿时板起面孔不作声。半晌憋出一句“老不死”也不知是骂张老太还是自己。

到月底“不晚”又多了几个老人。大半是放白天也有三四个住宿。除了三千金妈妈又招了一个护理师姓刘也是卫校毕业有相关工作经验。还有两个打杂的女人。加上三千金爸爸也有些规模了。冯晓琴是总管并负责一些接待工作。每天过来咨询的人不少替家里老人打听看看这边情况心里再盘算一下价格。最多便是那句——“靠得住吗?”冯晓琴不厌其烦一桩桩解释一间间房领他们参观。有脾气直的问:“真要有什么事你们负得了责吗?”冯晓琴说:“我们一切按程序来只会比家里做得更到位。家里出不了事这里就出不了事。真有突发情况这边24小时有人的会第一时间打120。”那人径直又问:“会虐待老人吗?”冯晓琴笑“这里全部视频监控你去前台扫个码加我们的公众号随时可以在线上看到你爸妈的情况。”也有人看了一圈丢下一句“私人开的总归吓咝咝”。冯晓琴便拿出这附近几家敬老院的资料有照片也有文字条件价格清清楚楚连菜单也有“你们可以自己比较。”又道“幼儿园小学中学都有私立的比公办还抢手。中国已经是老龄化社会三分之一都是老人国家管不过来将来私立敬老院肯定比公立的要多。爷叔阿姨观念要变一变。现在还挑挑拣拣将来办得好了名气响了就算想进也进不来了。”说完抿嘴笑。

史老板问过展翔几次到底为啥要办托老所。“真的能赚钱?”他好奇。展翔老老实实地说:“没把握。就是试试。”史老板便叹气:“归根结底还是你有米。既是富一代又是富二代自己赚钱自己毁。”展翔道:“那也没这么悲观。小冯可不是一般人。”史老板嘿的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全世界人都看出来了你少装糊涂。”展翔问:“我装什么糊涂?”史胖子拿筷子蘸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心”笑得贼忒兮兮“你懂的。”是笑他前几日买了钻戒不肯好好送偏要拿一打气球底下绳子绑住首饰盒再用红笔在气球上画个大大的“心”飘到顾清俞窗前。谁知那天一阵妖风径直将气球吹开线也断了眼看着愈飘愈远。总算展翔事先有准备盒子里只是一张卡片戒指还揣在裤兜里。到底是贫苦出身再玩浪漫身家还是要保住的。戒指面对面给更稳当。

“小女人每天陪你玩过家家。就差也画颗‘心’送到你面前了。”史胖子道。

“不搭界。”展翔摇头“英雄惜英雄懂吗?小冯是人才她办事我放心。”

“人才肯定是人才。方圆十里找不出比她更厉害的。”史胖子兀自惦着这些年白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别的不提光是送她姐妹俩的足浴卡加起来也有好几千。肉包子打狗。恨恨地“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不好跟你展老板比。财雄势大境界也比我们高。敬老院也搞起来了下一步就是人大代表了。”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无聊。”展翔笑骂。又道“人家才几岁小一轮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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