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虽然我们很难相信一个酗酒家暴的男人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做这么大的牺牲，但这已经是当时最大的线索。酸奶盖黑进了黄芸的手机，从她的通话记录来看，往前倒推她报警当天，有一个归属地未知的陌生号码打了她的电话，且通话时长有十多分钟。在那之后不久，黄芸就拨通了曹坤的电话。又是这个号码，在曹坤死后给黄芸打去了电话。”
“我们试过拨打那个陌生号码，但该号码已经是空号。”
“后来我们尝试过装扮成警方同黄芸接触询问这方面的话题，但黄芸非常敏感，对这些事闭口不谈。没过几天我们就发现黄芸在准备搬家事宜了。”
“但是，只要曹雪被绑架这件事发生过，那就一定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我们开始逐一搜查在曹雪遭到绑架的这段时间内黄芸邮箱的接收情况，社交信息，网页历史浏览记录。”
一张微信支付截图忽然被放了上来。图片上的文字表示黄芸在全家便利店消费了二十五元。这是一张长截图，老邓滑动图片向下滚，在同一天内，黄芸又用微信支付了滴滴行程。
“我们立刻查了黄芸近期的滴滴行程，在27号晚上九点二十七分左右，黄芸确实叫了一辆顺风车，而起始点就是位于闸北区五通路上的一家全家便利店门口！”
“根据路政监控画面显示，在同一天晚上八点十分左右，这个路段的摄像头拍到了曹雪的身影，她从一辆面包车上下来，嫩黄色羽绒服、黑色裤子和卡其色雪地靴，和她失踪那天穿的衣服特征吻合。”
“曹雪离开面包车后，面包车便很快离开了，她在街边等了一个多小时，黄芸才到。”
“对方很谨慎，这辆车是辆黑车，车牌的主人很早就申报过车辆遗失。不过，很幸运的是，在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刚好对面就有一辆车开过来，在车头灯的照明下，监控拍了到面包车司机的脸。”
蹲坐在一旁的老鼠小声嘀咕：“为了找这张脸，我们可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看了那段视频上百遍。”
在他身边的军子闻言，拍了他一巴掌。
“能查到这个人的身份，多亏了酸奶盖。警方这些年一直在做指纹和面部信息搜集工作，在他们的内部信息库里，我们找到了这个司机。”
穿黑色连帽衫的酸奶盖是个年轻小伙，面色是不见天日的那种白，黑眼圈深得像在眼下抹了两笔炭色。听到老邓的夸奖，酸奶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其实主要还是邓叔有权限账号，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老邓摆了摆手，又回头看向幕布。
“张猛，大猛子，江湖人称猛哥，是曾经安帮的头号打手。老板应该知道，万安保全公司就是安帮洗白后的产业，头目是胡兴，而张猛就是胡兴的左膀右臂！”
万安保全公司？
沈希罗眉头一跳，脑海中思绪电光火石般交缠起来。他看了谭柏一眼，谭柏冲他点点头：“就是因为查到了万安保全公司的头上，所以我才想让您到这边来从头到尾听一遍。联系到您被张小棉偷拍，我想那应该是万安保全公司的一次试探。而且，在我们的盯梢和监听下，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贾文水身边的人。”
谭柏对老邓示意，幕布上的图片又变了。这是一系列套图，带来的冲击力显然比之前任何一张要多得多，就连沈希罗都不由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套图里一个男人正拉开车门请另一个人下车，其中一张图片正好捕捉到下车后的男人回头看的正脸。
拉车门的男人沈希罗认识，是贾文水。至于另外一个人……
沈希罗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个人是……东方郁？”
娱乐圈金牌经纪人东方郁，目前手下最受人关注的艺人就是当红小生蔚霄！
谭柏说：“没错，就是他。”
沈希罗问：“他在这里做什么？”
谭柏顿了下，说道：“目前还不太清楚。不过，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贾文水对东方郁的态度很尊敬。像他们这种混道上的人，不会对一般的顾客这么谦恭。”
沈希罗听出来谭柏的意思，东方郁可能和万安保全公司一样，背景不干净，甚至更可能是黑色的！
但据沈希罗所知，东方郁是法学院高材生，因为家庭变故，才从律师事务所辞职当起了明星经纪人。东方郁眼光独到，一手捧起好几个当红炸子鸡。除了提到东方郁手段有些极端外，书里半点没有提及东方郁更深的背景。
沈希罗越来越觉得自己读不懂这本书的剧情了，这难道不就是一个小明星逆袭入豪门的简单狗血故事？
如果是东方郁为了蔚霄来对付他，这或许能说得通。但万安保全公司为什么要沈毓修的命？曹坤制造车祸的时间掐得如此精准，绑架曹雪又计划得如此周详，如果不是意外拍到司机的脸，恐怕就算知道这个绑架事件，也查不不出什么来，更不用说警方根本没怀疑过是人为操控。
一个习惯于抡大锤的组织突然拿起手术刀做起了精细活。
为什么？
万安保全公司的人有能力策划这样一个大案？
不，在他们后面一定还有一个出谋划策的人。这个人有够厉害的手段，能够往沈毓修身边埋钉子。
东方郁会是这个人吗？
如果是，那么从局外人的角度看，蔚霄和陆勋言的恋情是否有些过于巧合了。
沈希罗不由感到一阵战栗，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网兜在他头顶，而他，甚至到现在才发觉出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