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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狐媚子6(1 / 2)


今天是玉剑山庄庄主长女胡蝶出嫁的日子,没有多少人知道,今天也是玉剑山庄庄主次女胡媚的大喜之日。

今天,胡蝶穿着大红的凤冠霞帔,正大光明地从玉剑山庄正门出嫁,带着流水般的嫁妆,一?路吹吹打打,喧嚣热闹地送到霹雳堂,在众人的祝福中,与雷尊拜天地父母,成?为雷尊的妻子,霹雳堂的当家夫人。

而棠越,只能穿着粉红色的新衣,坐上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没有送嫁,没有鞭炮,没有锣鼓,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抬进雷家,没有祝福,没有拜堂,没有仪式,就这样默默无声地成为雷尊无数个小妾中的一?员。

月上中天,红烛明灭,棠越穿着粉红色的嫁衣,头盖大红盖头,孤零零坐在新房喜床上。

不知坐了多久,新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大步走了进来,拿喜秤挑开了棠越的盖头。

棠越缓缓抬眼,纤长浓密的长睫像是无形的刷子,轻轻地刷在人心?头上一?样,让来人无端端有些心?痒痒。

棠越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雷尊眸中不掩惊艳与欲/望,笑道:“今天是我们大喜之日,我怎能留你一?人?”

棠越轻咬下唇,为难道:“可是……可是,长姐那边呢?”

提起胡蝶,雷尊面色有些古怪,忽问道:“你见过你长姐的脸吗?”

“听说长姐国色天香,是个难得的美人呢!”

“听说?”

“对啊。”棠越纯良道:“听说总有人盯着长姐的脸发呆,长姐不胜其烦,就用面纱遮住了脸阻挡那些狂蜂浪蝶,轻易不肯摘下。我也没见过长姐真容。”

雷尊轻哼一声,发呆?是吓呆吧。

想到此前见到的盖头下的那张脸,雷尊脸上怎么也掩盖不住厌弃。

*

小半个时辰前,胡蝶新房中。

在喜娘喜庆高昂的祝贺词中,雷尊拿起金色的喜秤,轻轻挑开龙凤呈祥红盖头,胡蝶的面容一?点点出现在众人面前——

雷尊呆住了。

闹新房看新娘的一?众亲朋好友也呆住了。

“请新郎新娘共饮饮——”身后的喜娘像被掐住脖子的大公鸡,剩下半截话堵在喉咙再也说不出来。

这?……新娘怎么长这样?不是说新娘是武林中屈指可数的美人吗?江湖上还送美称“蝴蝶仙子”吗?

蝴蝶仙子就长这样?也太那啥了吧?

其实仔细看过去,新娘脸型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嘴巴好看,皮肤也白,单单看这?些的话,新娘子确实称得上是明艳照人的蝴蝶仙子,但是!

仙子长了一?个硕大肥厚的蒜头鼻。

又扁又塌又肥又厚的蒜头鼻。

这?样的鼻子,该长在四五十岁、两三百斤的油腻老男人身上才对!

一?个鼻子毁全脸。

胡蝶原本含羞带怯,等着自己的新婚丈夫说两句好听的,没曾想到,雷尊竟然呆立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鼻子看,眼中的错愕与厌恶像一根针般,深深扎入胡蝶的心?。

他嫌弃她长得丑。

胡蝶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转过身去背对着雷尊,眼眶瞬间就红了。

雷尊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轻咳一声,瞥了喜娘一?眼。喜娘瞬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请、请新郎新娘共饮合衾酒。”

胡蝶委委屈屈地接过酒杯,与面无表情的雷尊手臂交缠,饮下交杯酒。

因着距离靠近,胡蝶本就肥硕的蒜头鼻在雷尊眼前放大,粉白的脂粉和油脂浮在鼻头上,更显恶心。

雷尊用力闭上眼,一?仰头飞快喝完酒后,猛地起身,一?句话也不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胡蝶“哇”的一?声,哭晕在新房。

“滚,你给我滚啊!”胡蝶崩溃地大喊,喜娘吓得屁股尿流转身就跑。

“大小姐,你别哭了,姑爷只是……只是……只是外面有客,姑爷得去应酬,对,就是这样。玉剑山庄可是武林名门,姑爷不敢怠慢你的。”胡蝶的贴身侍女安慰道。

“孟嬷嬷呢?这?时候她跑哪去了?”胡蝶边哭边问道。

“孟嬷嬷说肚子疼,都疼了一?路了,刚到雷家就去了茅厕,现在还没回来。”

“真是个没用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没人影!”

*

通往茅厕的路上,孟嬷嬷捂着肚子夹着八字腿匆匆而行,一?不注意撞到一根横斜的树枝,头发被挂在树枝上,扯得头皮生疼。

“真是倒霉!”孟嬷嬷动作粗鲁地扯下缠在树枝上的头发,肚子时候传来一阵咕噜之声,紧接着“噗——”一?声长响,一?阵臭味蔓延开来。

孟嬷嬷都要臊死了,夹紧双腿飞快朝茅厕跑去。

急着离开的孟嬷嬷,并没有发现自己头上的绢花遗落在地。

随后,一?道金光闪过,绢花消失无踪。

*

“不提那些糟心?事了,媚儿,你终于是我的女人了。”

从前见棠越,她都是一身单衣,不施粉黛,绝色出尘若雪中精灵,难得一?见她浓妆华服,更显艳色,容光逼人,不可方物。雷尊目露痴迷,伸手就要摸棠越的脸。

棠越微微侧身避过,诺诺道:“不、不可以……”

雷尊微有些恼怒,道:“你拒绝我?”

棠越抬眸,带着泪光的双眸柔柔看着雷尊,“在遇到你之前,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有没有穿鞋,冬天采雪冷不冷,更没人会蹲下来把我沾满泥土的脸捧在手心?,像什么珍宝般……你的披风我一?直都留着,当我冷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一?看,心?里变暖暖的,烫烫的。当听爹说我能嫁给你的时候,我高兴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一?照镜子,嘴角都是上翘的……”

雷尊面色稍柔,佳人崇拜痴慕的眼神很好地满足了他的大男子之心?,“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可是,你是长姐的啊!我不应该有其他想法的,这?是不对的!你还是走吧,今天是长姐大喜得日子,你该留在长姐身边,洞房花烛夜,没有新郎,她该有多难过?”

“我走了,你不难过?”雷尊问。

棠越露出一个柔弱中带着坚强的笑容,泪光盈盈道:“我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长姐不一?样,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她是我最重要的长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也别让她委屈?”

“她从前对你不好,你还这?么关心她?”

“本就是我娘对不起她娘,她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绝无怨言。”

棠越低垂着眉眼,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红烛绯光下,她周身气息安宁祥和,不带一丝阴暗沉郁,看着这?样的她,听着她轻柔仿若仙乐的声音,雷尊一?直紧绷的心?弦缓缓放松下来——

她和他是相似的,一?样是庶出,一?样的出色,一?样从小被人嫉妒、被人怨恨,受尽嫡出嫡脉的欺凌打压。

可她和他又是截然不同的,他得势之后,选择了“报复”,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意外”死去;而她选择了“原谅”,她没记恨过嫡姐胡蝶对她的虐待,处处宽容,处处忍让,处处都在为嫡姐着想,甚至不惜将自己心?爱的丈夫拱手相让——她就像他的母亲一样,善良得几近懦弱。

雷尊小时候不能理解他的母亲,长大后也不能理解胡媚。但是,他爱他的母亲,同样也爱胡媚。她们温柔、善良、纯洁、无害,在她们身上,雷尊找到了久违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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