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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2 / 2)


华文瀚张了张嘴,听到她带哭腔的声线在隐隐珠光下递过来:“华文瀚你个混蛋!你到底有没有心肝?”

“……”

“我跟你十年,你什么时候主动过?每次都是我上赶着来找你,你从来没有去看过我,一次都没有!

我一来,你就赶我走,我往你身上贴一贴,你就凶我。

我跟人家一起做活儿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她们私底下抱怨的都是什么?她们咬着耳朵,说结的对食休沐出宫,给捎了这个捎了那个,守在当值的地方巴巴地等,说自家那个夜里脾气不好,办事儿的时候又掐又挠,弄得像打仗一样,你知道我听了是什么心思吗?人家问到我,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我心气儿高,等着出宫外放,看不上这满宫里的太监!”

郑宛说着,越说泪越多,猛一推华文瀚,把被使劲儿摔在他身上,穿起衣袍,抹了抹泪道:“我知道你没有,我知道你不行,可是你以为我大老远跑来,守两三个时辰,就为作践自己,就为羞辱你吗?我不这样我还能怎么办?十年了,华文瀚,咱们就是盖被睡觉也没有过吧?对着吃饭也没有过吧?你到底把我当回事吗?你把我搁在心上过吗?!”

语罢甩开华文瀚伸过来的手,抽泣一声,夺门而出。

华文瀚心焦如焚,顾不得其他,迅速追她而去。

他被郑宛一席话说得心如刀绞,顾忌着宫里境况不敢大声呼唤,想及早追到她一刻也好,这一跑便用了全力,可郑宛却总在近前七八步,伸手够不到,却让人觉得再跑快两步便能追上。

两人一前一后,顷刻越过小半个禁宫。

待华文瀚回过神来,他已随郑宛从偏门闯进了明月居。近前人影忽而一闪,消失在殿门中,他一时收不住脚,也随之冲了进去。

殿中火暖,香炉微燃,一片寂静中,不远处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华文瀚脚步一顿,立即反应过来,转头向外疾退。

【锵——】

三招。

电光火石。

出鞘一半的剑被人按回,华文瀚的头被狠狠掼在绒毯之上,耳畔响起符柏楠的声音。

“司公怎么不追了?”

华文瀚感到下身一凉,未及挣扎,又听符柏楠轻声道:“司公,本督送你去见郑姑娘,可好啊?”

下一秒,他感到后方被什么狠狠贯穿,冰冷的液体随其抽出滴答而落,模糊中,华文瀚听到远远的正门前,传来一阵山呼海唤。

“恭迎圣上!”

当夜,华文瀚、郑孔下狱。

华文瀚剥官,撤一切身负之职,宫正司之职暂空;郑孔贬入贱籍,第二日提审时,狱卒发现其自缢于牢内。

事起后,天子龙颜震怒,下旨斥郑伯佘教子不严,贬官流边,举家迁都,不得二度入京。

第三日过堂后,华文瀚对通奸罪行供认不讳。

符柏楠走进牢房。

他帕巾掩口,打量角落那人片刻。

华文瀚自眼帘上盯住他,道:“你我约好的事呢。”

符柏楠将丝帕顺手扔在他身上,揣着袖子踱回牢门口:“哦,那事啊。”言罢,倚着牢柱淡淡道:“郑宛早已死了,那夜根本不是她。”

“……!”

符柏楠看着华文瀚扭曲的面孔,低笑道:“你莫不是还心怀希望,以为她活着吧?她那般瘦,腰身本督两手便能盈握,喂我的狗都嫌骨多肉少,本督套出你们的过往后她便没甚价值了,留有何用?

在牢中时她成日的哭,喊,求我放你一马,对我说你何等之好,何等温柔,对她何等回护。”

“‘督主,求您放过他,他虽然嘴坏,可心是好的,您不要杀他,您同他说我在您手里,他一定会听您的,您不要杀他,求您了!’”

他惟妙惟肖地学腔,在华文瀚渐渐充血溢泪的目光中一阵讽笑:“华文瀚,想必你从未告诉过她自己经手了多少人命,害了多少官吧?宫廷倾轧,她傻到这般地步,能活到如今也是身背大运道。”

符柏楠挑挑眉:“可惜遇上你。”

华文瀚喘息不止,强撑着冲他恨声道:“符柏楠!棋差一招我华文瀚认了,可你竟……你竟逼迫小宛……”

符柏楠嗤笑道:“你说那些旧年疏影?还是你从未碰过她的密辛?本督可没逼供,那是她自己说的。”他边说边缓缓扣上牢门,叹道:“唉,可怜美娇娘独守空闺十余载,你不得,本督便在她死前送了她个男人,也算做件善事了。”

“……”

听到此处,华文瀚伏在乱草间身体不断颤抖,终而似受不了身负的重压,一口血喷在地上,咳吐不止,再起不来。

符柏楠面无表情地在牢外静望他许时,转身走出宫狱。

见他出来,候在外间的符肆跟上来道:“主父,凉钰迁的交接文书已备好了,就等您动作了。”

“嗯。郑孔那边没露什么马脚罢。”

符肆道:“主父放心,刑部已检定自缢了。”

“嗯。”

两人拐过宫墙,僻静处符肆压着声音问道:“主父,那厂里还押着的郑宛该如何处置?”

符柏楠脚步慢了一瞬,长久没有应答。

临及暖阁时,他低声道:“她留不得。”

语罢,撩袍踏进暖阁,符肆迅速离开。

待符柏楠请安出来后已是午时,他在宫道上略站了站,往回走时恰逢符肆赶来,二人目光相撞,符肆对他微微颔首。

“……”

符柏楠拢着袖子,吸口气道:“符肆,午后随我出宫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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