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同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挑起话题的是你，把别人胃口吊起来后却不管不顾要塞回去的还是你，太不够意思了。
陆勋言捏着文件的一角，想到顾景同之前说的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沈希罗真的“换头”了？
虽然听起来非常离奇且没有道理，但是联想起此前种种，陆勋言越想越觉得，为什么会没有这种可能呢。
陆勋言立刻拿起了手机，翻到沈希罗发给他的那条简讯。
如果是从前的沈希罗，绝对不会说这种话，他不是这种风格！
陆勋言沉一口气，回复道：“既然要请我吃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
沈希罗洗完澡出来，坐在沙发上吹头发，手机短信提示音乍响，跳出一个横幅通知。陆勋言的回复白底黑字倒映在沈希罗瞳孔内。
沈希罗吹头发的手顿住，他关掉吹风机，拿起了手机，垂在额前的碎发滴落一滴水珠，坠在眼睫毛上。他眼睛一眨，水珠便坠落下去，吻过高高的颧骨和消瘦脸颊。
他不懂陆勋言的意思，正常来讲，不是应该把那句话当做客套一看即忘？
陆勋言和沈希罗相约吃饭，真是件稀奇事。
沈希罗没有推拒，陆勋言今天帮了他，这顿饭确实该请，他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去哪吃，你定。”
陆勋言几乎是秒回：“六点，芷兰轩？”
沈希罗回道：“可以。”
看了手机一阵，沈希罗失笑，继续吹头发。
换好衣服后，沈希罗先去了躺医院。
得知沈毓车祸入院，沈家管家佣人已经悉数出马前来伺候，病房一改沈希罗离开前的冷清，已经被大包小包的行李所占领。沈希罗差点以为，那群佣人要把沈毓修在沈家大宅的卧室给搬过来了。
沈毓修闭眼躺着，也不知是睡是醒。床边坐了个容貌姣好的男护工，声音温润顺耳，为他念英文杂志。
佣人只在陪护房忙碌，不敢过多打扰他。
沈希罗进去后，男护工仿佛受惊的小鹿般抬眸看他，眼睛水汪汪一团。
床上的沈毓修忽然睁开眼，眉目含笑，“希希，来了？”又面转向床边那人，沉声道“出去。”
那人糯糯应声，将杂志轻放在床头柜上便出去了。
沈希罗坐到床边去，“谁送来的金丝雀，这么贴心。”
沈毓修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安好心的人。怎么，不怕是我给你找的嫂子？”
沈希罗说：“你要是真喜欢他，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的了？”
沈毓修哈哈笑两声，震动胸腔，牵动骨折伤处又疼到脸色扭曲。
“要是以前，你听到我要给你找嫂子，肯定会气到当场发飙。”
“那时太不懂事。行了，别笑了，还不够你疼的？”
被弟弟骂了句，沈毓修消停了些，目光柔和望向沈希罗。
“车祸发生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沈希罗回望着他的兄长，他们的相貌很相似，然而沈毓修就是看起来更庄重肃穆。
沈毓修说：“我很庆幸把你嫁去了陆家。就算我死了，沈氏败了，陆家也会照顾你后半辈子。”
“病患都会平白多愁善感的吗。”
这种话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威风八面的沈毓修会说出口的，他该是雷厉风行，不可一世的孤傲形象。但在沈希罗面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兄长而已。
沈希罗的心被触动了，仿佛一个未知瓶子的瓶塞被打开，酸涩的苦味自心底蔓延开来。但他给了沈毓修一个笑。
“你没死，沈氏也没败，我也不需要陆家养活。”
沈毓修动了动手臂，沈希罗会意地握住他的手。沈毓修的手掌心和指尖有些凉，由此却能明显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沈希罗的手温暖干燥，宽大有力。
沈毓修从未如此鲜明地察觉到，他的弟弟，再不是那个会在雷雨夜钻进他的被窝要爸爸妈妈的小男孩了。